如此一来,一行人心照不宣地谢过孟祥一同前往孟家别居。根据孟祥的介绍能够了解到孟家祖辈大概从宋朝初年开始在昐村定居,这些年随着卖花树的生意越做越好, 孟家在昐村的占地面积就越来越大。有别于成都府之中几乎没有尚未开发的土地, 昐村四周皆有未开垦的荒地。只要孟家有钱经营打理, 上报村长后再去县衙交一些钱就可以购置那片土地。

“村东这一块基本都是孟家的产业, 大致就是主居、客居与树林。我看桃花开得正好就安排几位住在桃花溪边上, 也能让诸位好好赏景。”

“那就有劳孟二郎了。”胡舟还是将几人事前凑齐的房租开支交于了孟祥,别管孟祥是多番推辞,反正总不能一分钱都不给在孟家住上十天半个月。

何况他们还要暗搓搓地调查孟家所在地的过往,那真有一种住了对方、吃了对方,还要挖对方墙角的感觉。

孟祥推托不得地收下了钱,那是更加上心地招待来客。

入夜后的第一顿接风宴格外丰盛,包括孟庆的两个儿子与孟祥的女儿全都一起来参加了宴席,几乎将这办成了没有外人的家宴。

以苏洵与朱大富为主力,而胡舟从旁辅助,三人将酒量还不错的孟祥给灌了半醉。此时套话一事也已经逐层展开,只听苏洵说起这些年他走过的山川奇事,其中不凡一些寺庙与道观。

苏洵说着就话锋一转,“我听说昐村的历史悠久从几百年前就建村了。今天大概走了一圈却没见到村里有几座老房子,村里的人也不算多,孟兄可知其中发生过什么变故?难道后蜀时期,这里曾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

“打仗?这里应该没有打过仗。”孟祥半醉的眼神有些迷茫,他努力集中精神想着孟家老人说起的过往,“不过七八十年前发生过一场大疫,那时后蜀已经快要不行了,听说因为地方上的官员没有及时来救灾,这里缺医少药也就让十室九空了。”

昐村本来就不是大村子总共才一千来人,那场大疫过后只剩下了百来人,后来有不少人去了二十多里的县城谋生。

“村子是这二三十年才又重新兴盛了起来,原本在此地历代居住的人家大概就剩下四五户。村西和我们不对付的孙家,老孙仗着在此地呆的时间最久还想搅风搅雨,幸而没有被他家的人谋得村长之位。”

孟祥是真的喝多了,有些失态地抱怨起孙家的小肚鸡肠。

“孙威这个人真有够烦人,就是因为我家没有低价把树根卖给他家,这一件事就让他记恨着了。事情虽是过去了十多年,我还记得那时候刚刚开始种植桃花林,就被人在晚上砍倒了几株小树。

那个疑犯虽说一直没能找到,但我们都怀疑是孙家做的,专门在暗地里搞打击报复。这才让我们后来养起了五只守林狗。”

一场大疫还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苏洵有心想要展开多问几句,但是孟祥却开始接连吐起了苦水,再也不说回瘟疫之事。这会只剩朱大富一边同仇敌忾,一边也趁机多询问一些花木生意方面的事情。

饭桌另一侧的半大孩子们坐在一起也算聊得热闹。

孟庆家的大郎与二郎分别是十二岁与九岁,全都是正在上私塾的年纪。与朱睿在春假能出来游玩不同,他们在农忙的春假里都要帮着家里干活,特别是巡查树林有无病虫灾害。

朱睿压低声音说着他逃课那些事情,孟家兄弟两人也就开始说起巡林过程里抓鸟逗狗的趣事。

比起孟家两兄弟的渐渐说开了,柏淑多次尝试与左手边的孟小娘子搭话,照理说都是十多岁的年纪,总不至于无话可说话。无奈孟小娘子是腼腆少言的性格,柏淑终是没能挑起什么话头。

柏淑不得不暗中给月枕石使了眼色,刚刚落座的时候,如果两人左右互换一下就好了,谁让她对孟小娘子这一类腼腆的小姑娘最没办法。

月枕石却是笑了起来,柏淑还真一根筋,孟小娘子哪是不与她多话,只怕是因为与美少年同桌而食有些放不开。

可惜孟小娘子偷瞄了几次展昭估计是没被接受到,因为自打孟家兄弟两人还有绘声绘色地说起孟家的五只狗,展昭的右手握住了茶杯不放,身体有些不自在地僵直了。

旁人也许看不出这种变化,月枕石在展昭身边却能感觉到他的不自在。

‘你、怕、狗。’月枕石在桌下翻过展昭放于腿上的左手,这就在他的手心肯定地写下了这个猜测。

展昭表面上不动声色,他才不会说出曾经不小心踩过旺财的尾巴,被一只小狗呼朋引伴追杀了几条街的经历。这就反拉住了月枕石的手,非常确定地写到‘我、才、不、怕、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