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头,胡舟已经走到了更远的荒草从里。他绕了一圈观察着那些可见的石头柱子,大致推测曾经的寺庙占地面积不算太大,与一般乡村寺庙的规模相符合。

然而,如果此处曾有的仅是一座普通的寺庙,又为何要在经文上涂抹毒素?

这种手段很像是为了对付前来挖坑盗宝的人而设置,僧人想要保存经文埋在坑里合情合理,但是并不至于用上剧毒。大黄狗咬碎的究竟是记载着什么的经文?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希望苏洵能在县城所藏的地方志上查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胡舟想着又看向地面,地上的木制房屋是都烧光了,那么寺庙又会不会有地下室?想要求证这一点,除了找什么机关之外,也可以采取最粗暴直接地将方圆百里都掘地三尺。

“地窖?”孟祥听了胡舟的疑问连连摇头,“仅仅挖了土坑死了一条狗,我们怎么会再继续挖。”

“胡老先生,您也看到那个土坑至今都没被埋上,给您交代一句实话,那是因为当年我哥是请人来看过。高僧说了坑里煞气重难以化解,所以就此敞开着不要填土,让它一直晒太阳才能清除煞气。

那一块确实不在孟家买的地界范围内,你们真要挖,我也是没有权利多嘴。可是天知道挖出什么东西来。不正是有一种说法,寺庙与道观会用来镇压某些邪物。如今庙已经没有了,我们就让过去彻底过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不好吗?”

胡舟见孟祥就是算盘,这人必须拨一拨才能动一动,眼下居然还劝起别人来。

不过,他还就是有好奇心了。要说好奇心会害死猫,但他原本没有多久能活了。在那之前,能多让展昭多长一些见识,多添一些江湖经验都是好的。

展昭并不知道胡舟想得深了,他趁着午饭过后孟小娘子在庭院里散步之际,追问了几句有关桃林吃人的事情。

“孟小娘子,恕我打扰了。昨夜你说起的桃林里有东西吃人,那是你亲眼看到的吗?”

孟小娘子不敢抬头直视展昭的眼睛,她快速地瞄了一眼展昭就低下了头,轻声细语地说了起来。

“我亲眼看到的,四黄咬碎的经文上面画了一卷长着翅膀吃人的妖怪。这些年以来,我时不时做梦都看到桃花林里冒出了那只妖怪,它张开一张大嘴要吃了我。但是爹娘都不信,而且除了我之外,大哥哥与二哥哥都没有梦到过。”

“四黄死得突然,大伯怕生意受到影响不许大哥哥多追究那件事。一般大伯在家里,我们也都不会提起这些。”

孟小娘子说起此事就感到委屈,孟祥也曾为她请过高僧来看一看,但是没有查出任何结果也就不了了之。“爹娘一直想要生弟弟,更不许我提那些不吉利的话。”

展昭见孟小娘子竟在说话间红了眼眶即将落泪,他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根本不知要怎么劝慰对方,当即转身求助地看向回廊中的月枕石。此前,月枕石也做经历过乌鸦带着人头而来的恐怖梦境,她是否更有把握开解孟小娘子?

‘我是听了你的话去提问的,这把人说哭了,你难道不做什么吗?’

月枕石一下子就读懂了展昭的眼神,以她安慰人的经验来看,此时不管是谁安慰孟小娘子,恐怕孟小娘子都会哭得稀里哗啦。

“一个人负担总是辛苦的,不如你把见到的经文内容都说出来。事情多几个人知道的话,你多少也能解脱一些。”

月枕石没能说出更加安慰人的话,以他们与孟小娘子的熟识程度来看,如果说了什么虚无缥缈的友谊保证,搞不好还会让对方滋生出不必要的执念。

孟小娘子看着月枕石走过来说了这些话,她只是咬着嘴唇再瞄了一眼展昭。

展昭前后的神色似乎并未改变,但他的眼神却是不一样的,在他看向月枕石的时候,眼中是不加掩饰的亲近。

这一认知让孟小娘子又低下了头,几滴眼泪顺势落到了地面上,她幽幽开口说了下去,“我也就是在烧书的那一天看到了几眼,那一卷经书不是用汉字撰写,大伯与爹都没看懂它什么文字,可能是梵文可能是西域文。不管它是什么文字,在烧书的时候刚开始没能点燃书页,大伯在经书上浇了油才让它慢慢烧了起来。”

“我在火光里看到了几个图案,有拿着琵琶的人,有三头六臂的人,有长着蛇头的人,还有就是那一个吃人长翅膀的怪物。”

孟小娘子说到此处终是抬头,“我把这些说出来真的能让我不再做噩梦吗?大伯与爹不许家里多提往事说那会带来晦气,那么你们现在听我说了,该不是轮到你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