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枕石接过了话头,她与展昭在蜀中生活多年,不论是讲一口蜀地口音,或是对那里的风俗世情都非常了解。哪怕这些年不曾再入蜀地,但是早年经营的商行生意是蒸蒸日上,最少是每隔半年就会见一见蜀中的几位掌柜,对那里的情况是再熟悉不过。

在一问一答之间,猪皮眼中的防备渐去,他开始信了面前两人确实是从蜀中来避难的。“如果你们真想加入鬼樊楼,那要等上一等,十天之后我可以引荐你们入会。”

月枕石与展昭对视一眼,今夜他们总算是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时间。如今地下内乱已显,其中到底问题因何而起,又要两大势力又要做什么还不得而知,但是十天的期限是一个讯号。

“敢问大哥,不能再短一些吗?”月枕石话一出口就见猪皮坚定地摇头,她便换了一个问题,“那么到时该去何处寻你?”

猪皮想了想便道,“十天后,午夜子时一刻就在这里见面,过时不候。”

当下,猪皮也不再多言,招呼着矮个子便离开了,他还特意嘱咐了一句让两人别在附近瞎晃悠,不如找一个地方窝起来。

展昭看着猪皮与矮个子没入前方的弯道,他转身便轻轻摸了摸月枕石的头发,没有开口说话但眼中是止不住的关切,不必说是在为刚才矮个子的言辞冒犯而懊恼。

月枕石笑着摇头示意无事,既是深入地下,她还不至于为了几句话而动气,或者说今夜这一路侦查下来,她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一劳永逸的想法。

“走吧,那位大哥不是说了,让我们找个地方先歇一歇。”

两人转身离开了,而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拐角口,猪皮望着两人的背影又复而再怒瞪了矮个子一眼。

“如今的局面不容有差,刚才就当是你帮忙出言试探,你给我记住千万别管不住下半身而惹事。等鬼樊楼赢了这一局,是需要更多得力新手做事的,那两人可以用。所以你别闹出了什么岔子,到时候又说我不关照你。”

猪皮说着就先一步走了,留下矮个子忿忿不平地咬紧嘴唇。他不敢怒视猪皮,却是一双眼睛转个不停,这会走了几步是瞄到一个身影匆匆跑过,顿时计上心来。

“武头,您在找什么啊?”矮个子也不管与猪皮巡查一事,急忙小跑了前去迎上武宏,只见武宏眼角的那道疤皱得格外阴沉。

武宏瞥了一眼矮个子可有可无地问,“有没有看到一个脸上有泥的男人?大概二十四五的样子。”

矮个子心说在地下走的人哪一个不是脸上带些泥灰,但他的话一出口却直指月枕石与展昭。“刚才有一男一女,眼生的两个人走过去了。我瞧着他们脸上都有灰了,大概是二十几的年纪。不知是不是武头要找的人?”

“往哪走了?”武宏本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想法,他也懒得去问矮个子是否与那两人发生过冲突,这就顺着矮个子指的方位追了过去。

且说月枕石与展昭刚刚转入一条半是泥污的通道,两人正在想是向前走还是绕行其他路的脚步就顿了顿,因为他们都闻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藏在前方的黑暗里。

前方泥污通道之中没有一丝声响,在不时能听到排水回音的地下沟渠里,一个人的心跳与呼吸声能被恰到好处地掩盖住。黑暗中是否有人受伤而不说话,或者是受伤而在躲避什么,这都要前一步试探了才知。

这一刻,两人对彼此点点头正欲朝前一步,他们的身后偏偏又传来急促的跑步声,随即便是一声‘站住!’

“你们两个转过身来。”武宏看着半藏在黑暗里的两人,他便是拔出了佩刀,“快点,别磨蹭,转过来让我看清你们的脸!”

月枕石与展昭只得转身,而这一眼是他们先认出了武宏,与花亮一样身上有锦鲤纹身的人。武宏在锦鲤刺青的六人中行三,听说他与老大薛青有过争执,而花亮死后他是唯一一个再度于竹木巷一带出没的人。

武宏看到两人的正面便放下了举着刀的手,显然这不是他正要找的人,而正当他想要把佩刀插入刀鞘转身离开,不曾想黑暗的通道里有了一声衣服摩擦的异响。

“你们给我起开!别管闲事,滚——”

武宏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直接挥动大刀,不管入口的两人就径直朝里走去喊到。“华勤,我知道是你,难道你以为还能活过今天。背叛海帮主的人都得死!”

在火把光亮的渐渐逼近下,黑暗中渐渐显出一个人形。那人披散着头发勉强扶住了墙壁,才发现他的身上早已被血迹与泥垢覆盖。

“海帮主?我呸!武宏,你就是一个杀兄弟而求荣的小人。是你杀了大哥,又是你通风报信害的六弟、二哥、五弟接连被杀。我们不过是坚持该坚持的,老帮主在的时候,鬼樊楼虽是做买卖人口但绝不会和朝廷作对,你的海帮主是心太大了,只会一口气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