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来了。”公孙策指了指桌案上的记录,“你先自己看吧,他们还在外面继续翻查。夷山上共有三个捶丸场,分布在山势不同三处,每个场地有三十来个洞,还相隔甚远。我看太阳下山前能查完就很好了。”

公孙策对四具尸骨进行了初步验尸,全是男性,大致确定有三人二十岁左右,还有一人有五十开外。尸身都是被一张草席草草包裹,草席埋在地下大半腐烂,但仍旧能看出其上浸透了鲜血。

“看来直到目前为止,没有找到任何一个表明这些人身份的线索。”

月枕石翻开着尸检报告,四人的骨骼皆成黑色表明他们身前全都中毒,而因为缺乏血肉部分很难推定致命伤所在。“包大人怎么说?有没有从监管此处的章大人那里得到更多的线索?”

公孙策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包拯可不正在与章令好好说道一番。这是从未想过,有关捶丸场地的交接居然能闹出如此大案。

“我看多半没线索。今天要不是马汉先一步突击来查,还不知道此处管理有多疏漏。正因平时也没有谁来打球,此地便也弄成了杂草丛生之处。这会是最怕那一块地上的草正密,说不好下面就藏有尸骨。”

当下,月枕石也没法辨识这些尸骨究竟是何人,目前所知的仅仅是此案的凶手极度凶残,而无从得知行凶者有无在除了夷山之外的地方抛尸。

此时,展昭推着一辆平板车又送了一具尸骨进来。“枕石,你来得正好,都来看一下这一具尸体的脸骨,上面原该刻了字。”

月枕石与公孙策都是走到那具骸骨之侧,只见他的额头左侧有密密麻麻的小洞,隐约可见一个‘彩’字。

这个位置的刺字像极了官府所用的刺面,既是在一些特别罪犯脸上刻字。它算不得真正的刑罚,却是能让官方识别出被刺者的犯罪记录。各个地方上都会汇编一本《盗贼姓名簿》,其中把所刺罪犯的情况记录下来。

“汴梁城内有刺过如此图样的人吗?”

月枕石不确定地问展昭,一般来说脸上刺什么字,与犯人所犯过的案子有关,大多都是盗匪之类防止他们逃狱而改头换面。

展昭很肯定地摇头,他管着开封府的收押罪犯刺面记录,从来没有记载如此刺字。“你觉得彩可能是什么情况?”

“不好说。”月枕石印象里也没如此刺字,她想着与彩相关的所有可能,半晌有些不确定地说。“江湖之中五花八门,第三门为彩,既是与变戏法相关的一切,也就是坊间流行的幻术。会不会是指这个彩?”

第93章

幻术一道古已有之, 发展至两宋时期已为民间百姓熟知。

人们大都在勾栏瓦舍里见过变戏法的娱乐节目, 好比凭空变出一些小物件,也有大变活人的表演。围观的人看得好奇心起,有时也觉得此技近乎神技,但谈及有多信奉幻术既是神仙手段,那还有待考量。

早在太宗年间, 走江湖卖药的侯莫陈利曾来汴京兜售药物。他更是一位幻术师, 而凭着一手近乎神技的本事, 他被太宗照见入宫表演, 外人不知他到底露了哪一手,让他居然当场被授予官职。

此后,侯莫陈利从一內侍一路升迁成为郑州团练。当朝宰相赵普认为此人以幻术谋权而恣意妄为, 搜集其罪证请太宗免其官职处以死罪。

太宗起先是有不忍杀死身怀异术的臣子, 只是下旨免其官职发配商州。但是后来赵普又呈上证据指认侯莫陈利怀邪术而有不臣之心, 终是让太宗大怒而下杀招,却又在半途追悔。偏偏后一波请刀下留人的使者路遇大雨而跌入泥坑,等赶去时已是迟了一步, 侯莫陈利已经被先至的中使给杀了。

这一件太宗年间旧事少说留下了两点影响。其一, 大宋皇帝不易信鬼神之事, 即便是给人授官更要看中的是处理公事的能力。其二, 民间不禁止幻术等戏法表演, 但也仅此而已, 不再登大雅之堂。

月枕石了解不少奇门异术之事, 如今江湖之中已经有些年头没听说张扬的幻术师, 归根结底是碍于前车之鉴不欲被皇家盯上。从幻门到彩门,一字之差可显出那真假莫测的神技早就做了彩衣娱人之术。

“额骨的刺字多少算一条线索,我看不如先发公函请地方协助,询问地方上是否有过如此刺字。”月枕石看向展昭,“我和你一起去山里看看,希望能查到更多的蛛丝马迹。”

展昭帮着公孙策将尸骨放置妥当,他也想能找到更多的线索,却是不希望看到更多一具尸骨出现。

“我刚才见过包大人。包大人仔细核对了夷山球场的管理记录,正月与二月之间大半个月的记录缺失,而且球场四周的防卫很薄弱,有三处的围墙有了较大的缺口。因为埋尸的时间较远,地面上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我们可以沿着夷山绕一圈,但愿山林寺庙里有人留意过半年前可疑人物的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