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京墨笑着摇了摇头,“不做什么,我就是好奇而已。随便问问。”

“哼!不说实话。”黄药师直接道出了心里话,“你何曾有过随口一问的闲情逸致?”

楼京墨被当面戳破倒也不尴尬,“既然我能让你看出来没说实话,那又何尝不是说了实话。都让你见着实话了,你还不满意吗?”

楼京墨所言不假,她只是不想多提内情而非故意欺骗,否则编一个理由圆过去又非难事。

黄药师反倒不作回答,而侧身遥望天际一轮圆月。有的事,他不是不满意,而是想求更多则不够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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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话不能轻易诉之于口,即便隐约表露出意愿却也不能明说,只因为对谈话之人尚有保留。

楼京墨却没有隐瞒楼恪,她仅仅提了明教两字,楼恪就完全明白了她想做什么。

“你想要收复明教为己用。”楼恪走在海岸边,海风将他肯定的话语吹得有些不真切,“明教传承多年,其盘根错节该已深入民间,否则当年方腊起事也不会闹大。这六十年以来完全不闻其踪,恐怕明教高层是人才凋零,不过小妹想要收揽的并非明教高层,可对?”

楼京墨微微颔首,小楼春发展到如今的地步,要钱有钱,要名有名,更是组建起了起了一支令行禁止的所谓镖队。

金国颓势已显,蒙古渐渐坐大,这又是一个与正史不同的世界,谁也说不准蝴蝶效应之下,偏安于南的大宋繁华何时就会一朝散去。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对面如此局势,我们做多少准备都不够多。从这一块圣火令来看,明教是一个体系完善分工明确的组织。它的高层如何且做别论,倘若能有效掌控其下各支,必然是能得一大助力。

霍山一共铸了十二块令牌,程旺就见过八块。按照时间推算正是在方腊事败后,明教弄丢了大半的圣火令,足见其高层出了问题。”

至于中土明教的问题有多严重,而波斯商人从李祥手里弄走了七块圣火令又会造成什么影响,这些恐怕只有先去泉州再设法找到昆仑光明顶所在才可知内情。

楼京墨计划夺回外流的七块圣火令。既然见圣火令如见教主,她凭什么没有资格去争一争明教的大权,哪怕是以武服人也不惧一试。

说她是野心勃勃也好,是意图改天换日也好,或仅是想要兼济天下也好,此生所争的又岂会是区区武林第一的名号。

楼恪遥望一望无际的大海,又回头看向灼灼其华的桃花林。“桃源虽好,终非久留之地。我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这也该择日离开桃花岛去终南山做未尽之事,也必须往北方走一趟看看蒙古的具体动态如何了。”

楼京墨并未当即赞同。若说她还有迟疑没有立即动身,正是因为楼恪的身体才调理到一半。原来说好了在桃花岛住到来年春节,如果现在离开则会生生断了两个月的疗程,而治病最忌讳断断续续。

“哥,你让我再想一想。这事情我斟酌着和黄兄商量一番,毕竟他也经手了你的脉案,提前离岛应该与他说一声。”

“你……”楼恪可以猜到黄药师会对他们的提前离岛心生不快。特别是因为楼京墨想要抓住时机先走一步,而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因此不再继续停留,这样反倒显得与黄药师生分地不似朋友。

楼恪看到楼京墨疑问的眼神,但他后面的话却又说不下去。如果楼京墨想要的仅是现世安稳,他愿意为妹妹寻一个知根知底的人相伴余生,奈何时也命也他们求得太多,多到在乱世将至时个人的感情却只能全凭天意。

“没什么。我只想说如果黄兄恼了,你就把离岛的理由往我身上推。”

楼京墨笑着摇摇头,黄药师定是会恼的,而他也不傻,才不会信了是楼恪有事必须中断治疗。

果不其然。书房里,黄药师听了楼京墨一番告辞之语就脸色微沉。

“我可以理解你有事先离开,但为什么楼大哥也随后就走?你该清楚楼大哥的这一疗程最好再持续两个月。在你离开前我们商定了用药,我会没有把握治完后面两个月吗?”

黄药师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走向楼京墨,“我请你们来桃花岛暂居,不是仅仅因为我们两人是朋友,难道我与楼大哥就不是朋友吗?说到底,你并非不信我的医术,只是不想多亏欠我分毫罢了。”

楼京墨听到如此一针见血的话语,她原先准备好的说辞竟然都无法启齿,只得微微垂眸没有直视黄药师的眼睛。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僵住了。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黄药师终是叹了一口气,“让楼大哥留下并没有占我多大便宜,为什么你就不能理所当然地接受我的好意?也许,有的话你仅是哄我而已,说什么我不是外人,倘若真不是外人,哪怕是朋友之间又何须分得如此清楚。比起恼怒地拍桌子发火,这会我该伤心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