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京墨点了点头,她初来此世接触的第一个人是李红袖,而已经编造了一段身份就会不断完善故事。“我会认一些草药,曾经与哥哥说定想开一家大药铺。”

从广西到嘉兴,九年来林强都没做过什么长工,他辩解自己不是人贩子,又要去哪里找证明此身是真有亲眷托付他收养的。再结合林强的种种行为,怎么看都不似一个慈善的养父,而让楼京墨说的故事才化作了真相。

“粥里的药味不重,和盐味混在一起不好认。张萍肯定认为我们吃不出来。”

楼京墨未免隔墙有耳,与李红袖是咬着耳朵说话,谁让这几天她们处在观望期。“我们把粥先倒在夜香桶里。醉仙楼里各房一般在每日晚饭后去茅房里倾倒此物,我们屋里的也要到明天天黑后才能倒掉。”

李红袖环视了一圈房间,屋里还养着半死不活不过的松树盆景,“那就再挖些土混着倒进去,万一他们大清早来开桶检查还能混过去。”

土加粥搅拌一下,还真能得到一种令人反胃的视觉效果。

楼京墨从林仙儿的记忆得知,醉仙楼针对防范楼里姑娘的跑路意识尚未达到如此地步,但也非常赞同李红袖的提议,小心驶得万年船。

两人为增加饱腹感先细嚼慢咽地把馒头吃完,随即就捣鼓其制作新鲜出炉的夜香,便也是涌上了难以克制的疲惫感一同躺到了床上。

“我算过了,醉仙楼的打手一共有二十八人,白天的看守没晚上严格,但前后两道门从不缺人,正常情况下从门逃的可能性太小了。”

楼京墨仔细把有关醉仙楼的布局记忆理了一遍,也亏林仙儿之前做的是烧水洗衣的活,大致把整个妓院都走过一遍。

“这几天我们都要顺着张萍来,好好休息恢复体力,逃走要一击必中。如果没法走门就要爬墙了,醉仙楼的的墙很高,但在西侧的茅厕刚好挨着墙很近,我们可以借力上去。而墙外侧是一棵树,正好能顺着树下去。红袖姐,你会翻墙爬树吗?”

等待李蓝衫来找妹妹终究被动,毕竟乡试一考七天,这才刚刚过去两天。李蓝衫出了贡院,再从杭州寻找李红袖被何人所拐的线索,还指不定是否能够有所收获。

“我学过一些粗浅的功夫,爬树翻墙没问题。”李红袖说起李蓝衫早有打算,如果他将来过不了院试就去武当拜师,“哥哥认识一些江湖人,说不定我们逃出醉仙楼,回程的路上就能和他们遇到。”

黑夜里,李红袖说起她出生在保定,四岁时父亲死在了任上,母亲便带着她与李蓝衫回到了江南老家,不曾想一到江南母亲也病逝了。

李红袖的家距离杭州不远,双亲亡故,她从六岁就与哥哥一起打工赚钱养活自己。因为她的记性特别好又通文墨,能将所听所闻的各种小事都汇集起来,先后跟过说书先生一起在茶馆里说书,后来还写本子给戏班表演,五年里几乎是走遍了江南。

“小砚放心,我走过几回从此去杭州的乡间小道。只要能顺利出城,就有把握不被逮住。”

李红袖知道醉仙楼这般的妓院必然与地头蛇相熟,她们逃出去后必须要避人耳目,至于报官那等事,在未知官府与张萍的关系前还是别多此一举。

其实,不论走官道或者乡间小道,都是各有各的风险。官道或遇追兵,而山间许遇野兽。

楼京墨却还是倾向于山间,她能顺手采集草药,便不似当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办法制药一下子就把张萍、林强、打手们都要弄晕了。

问题绕回了如何离开醉仙楼。现在两人离开了小黑屋,住的房间门是不被反锁,走道里也没打手看门,可是楼里前后院落定时有打手巡视。

假设找到借口避开了巡视打手的盘问,走前后大门的话,别说什么乔装打扮,但论她们的身高就难以蒙混过关。

再说前往茅房边翻墙。白天守卫薄弱,但翻墙之举难免被人瞧见,假设墙外人叫嚷一句,都有可能被发现。夜色是帮忙掩去了身形,但守卫与巡视却多了好几倍,还是容易被发现。

两人都琢磨着正确的跑路姿势,这一想就是十天。十天中春风一吹,院子里的花都开了。

楼京墨凝神看向其中一株白花,正似一串倒挂的小钟。她毫不犹豫地用衣角包住其根茎将它折了下来,可惜整个花园里只有这孤零零的一株铃兰,而它生张在花丛间一点都不显眼,多半是种子随风飘无心而成。

“仙儿,你有心情折花了。”林强打着哈欠走了过来,路过一瞅后院花丛中的楼京墨。这会是越看越觉得张萍的专业识人本领,他没白养林仙儿九年,往后必定能父借女贵,过上富贵荣华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