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于漫山开满鲜花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所以我给自己取名花年。当然那些认识我的人更愿意叫我花老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不曾和别的人接触,我生于山中,自然就与花草树木亲近。但是我终究还是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每当我看见附近村落里一些孩子呼喊着自己的父母的时候,心头总会有浓重的失落感。
故事在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忘了,第一次遇到唐慕他们的时候我还只是个少年,他们就站在山脚下看着我。当然,他们也是少年模样。
看见他们的时候,我并没有想到自己会跟他们纠缠一生,即便是死,我也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从始至终我都不认为自己是个能力者,我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只希望找到自己的父母,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结果直到死我也没见到自己的父母。
遇见唐慕他们的时候,天上正飘着细雨,地上开满了鲜艳的花朵。我无法分班是什么季节,但是却记的那时候的情形。
“你一个人吗?”唐慕微笑着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很温和,他身后的浮现的风也很温和。他就这么悬停在离地三尺的地方,身形摇晃不定的飘着,一副轻松写意的模样。
我没有回答,在那之前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有人能够悬停在半空中。这些人身上显露出来的气势也令人感到不安。站在唐慕身后的是逐月、齐彦、烟萝还有殷宁。他们也微微笑着看着我,但却没有想唐慕那样悬停在空中。
当时的齐彦拉着殷宁,脸上是温和到了极点的笑容,哪里有后来的凶性。他们身上浮现的白色光芒给人极其温暖的感觉,就像是冬日阳光般。他们身周的花也因为那股温暖的感觉而轻轻地摇晃着,似乎在享受着这样的温暖一般。真是一对奇妙的人儿。
“你一个人吗?”没有得到我回答的唐慕再次开口发问,脸上仍旧是淡淡的笑容,随即他降下自己的身形,稳稳地站在地面上。
“不是。”我缓声回答,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跟着就是往后退了一步,身形缓缓的隐入到花丛中。这是我遇到事情的时候保命的本事,虽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却是极其好用的一种东西。
身形隐入花丛让我稍微有了点安全感,这才看着唐慕他们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一直以来这个山头上都只有我一个人。附近村落里的孩子根本就不会上山来和我玩,就连那些大人看到我也是远远地躲着我,好像我是什么怪物一般。我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怪物,尽管我身上会浮现艳丽的光芒,尽管我身上会散发出百花的香气,但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我们在找朋友。你愿意成为我们的朋友吗?”唐慕的第二个问题很突兀,让我无从回答。我本来就很少跟人接触,突然间遇到这样的问题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答。然后呢?
没有悬念,我莫名其妙的和唐慕他们成了朋友,莫名其妙的跟着他们离开了我出生的山头,莫名其妙的长成了大人,莫名其妙的掌握了自己身上的力量。莫名其妙的将自己从普通人的行列中排除了出来。从那一刻起,我就不再视自己为普通人了。
然后呢?是很久以后的故事了,一直都跟唐慕他们在一起,一起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我们就这样渐行渐远,最后各奔东西。无论朋友这个词多么的有力道,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后还是会变成一种制约吧。不同的理念成了冲突的缘由,最后将所有的东西崩散。
我回到了那个山头,只是所有的东西都发生了变化。那里不再开满鲜花,而变成了一片荒芜,枯黄的草木,荒废的村落。没有人的声响,没有鸟的叫声,没有兽的踪迹,所有的东西都死气沉沉的。然后就是殷宁陨落,齐彦疯狂。
和唐慕他们再一次联手竟是为了对付齐彦。最终的代价就是由烟萝出手,舍弃虚境,彻底将齐彦封印在虚境深处。对于齐彦,我们没有办法下杀手,也杀不了他。齐彦的实力远高于我们,又获得了诡秘的力量。但是殷宁,她不知道哪里去了。我们再也没有找到她。
时光流转,我却没想到自己还会再见到唐慕等人。可是直到死我都没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对付齐彦。难道就因为他屠杀能力者?难道就因为他灵魂不灭?可是这些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只想普普通通安安静静的过生活而已,为什么如此小的一个愿望却如此难以实现。
黑暗之中没有任何的光芒,也没有任何的香气,我想这就是死吧,彻彻底底的死。如果还有来生,也许真的能够当一个普通人普普通通安安静静的过完一生,最好不要再成为一个孤儿,看着别人呼喊着父母,自己却只能在心头艳羡。身子越来越重了,黑暗也变得越来越沉了,我终究没能逃过当初看到的命运,我终究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缓缓闭眼,缓缓失去了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