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他,心中不禁又是微微一沉,但我很快就甩头强迫自己不再想他,而是考虑起下一步该怎么办了。在沙发上滚了几圈也没想出个一二三四,倒是阿瑞斯结束了折磨自己经纪人的惩罚,穿着一件没扣衣扣的衬衫和牛仔裤进来了。他似乎才洗了澡,水珠还乱七八糟的挂在头发上顺着脖子往下流。

看见我很没形象的瘫在沙发上,他似乎松了口气:“我以为你走了。”

“走?我还能走到哪里去。”我有气无力的回答,酒精的效力从血液中消失之后,那种麻醉的兴奋也顿时荡然无存,极力想要回避的失落和伤感又如影随形的跟上,压得人喘不过气。

阿瑞斯笑了起来,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居然还拿出一根烟抽了起来:“怎么会没有,我们都知道,宙斯说着要惩罚你,但是他不过就是想看你低头而已。只要你回到奥林匹斯,向他认个错,再说几句他爱听的好话,他保准立刻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和你做一对似乎很恩爱的夫妻。”

“住嘴,别以为看见我不是神了就胡乱说话,小心对你不客气。”我厉声喝道。

他把头放在沙发上,朝着天花板吐出长长的一口烟雾,语带讽刺:“是啊,不客气,你什么时候又对我客气过呢。你从来都不喜欢我,你爱那个没用的瘸子,赫柏非要嫁给你最讨厌的赫拉克勒斯,你气得要命,但最后依然原谅了她,叫她最心爱的女儿。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甚至连一个微笑都懒得给予。就因为我比不上雅典娜和阿波罗,不能讨得宙斯的欢心吗?”

一翻身坐了起来,我定定的看了他半天,忽然伸出手去把他的头发揉成一团乱,气呼呼的说:“你在干什么,还是大男人呢,大清早的翻旧账烦不烦。不是说好忘记过去向前看嘛。哼,就是因为你这么小心眼,人家才会在游戏里弄出一个白皮肤壮男把你干掉!”

他愣了一阵,脸上闪过十分复杂的表情,最后嘴角一弯笑了起来:“好吧,好吧,看来人类对你的影响真的很大。你都变得不像是赫拉了。”

“你也一点都不像是阿瑞斯。”我没好气的说,身体一歪被他抓住死死抱住,差点窒息,“喂,你干什么,现在还要在我身上寻找失落已久的母爱吗?小时候你可从来都没有表现出需要这种东西——好吧,一定要抱的话可不可以让我变回以前的样子,现在体型相差太大了,一点都不舒服!”

他把脸埋在我的头发里,闷声闷气的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赫拉,我的母亲。答应我,不要回奥林匹斯去,就和我一起呆在人间。回去有什么好,既不自由,也不快乐。在这里,我可以给你任何想要的一切。”

啼笑皆非的拍打着他的手臂,我觉得阿瑞斯就算再长一百万年也还是我儿子,都那么大的人了,随便拉着战车冲出去也能吓得人类哇哇乱叫,几乎没有几个神敢惹他。拉着我的手撒娇算是怎么回事?

“行啊,我答应你,不回去。”我说。

他一下子跳了起来,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对着冥河发誓。”

我打了他一巴掌:“滚!少来命令我!别得寸进尺了!”

简单的梳洗过之后换了衣服,阿瑞斯表示要带我出去继续玩,我奇怪的问了一句演唱会怎么办,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他想干嘛就干嘛,没人能管。我不禁对可怜的经纪人致以最深刻的同情,阿瑞斯的任性可是无人能敌。

“你想做什么,坐着游艇出海?去拉斯维加斯赌钱?还是去雪山滑雪,或者到海底潜水?”在一家一看就很贵的酒店前停下,我们下了车,他兴高采烈的边走边说。其实我觉得这些事情一点都不具有刺激性,身为神,上天入地有什么难的。但见他那么高兴,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了,权当陪他玩儿好了。但是我觉得很奇怪,连关系不好的儿子知道我和宙斯闹翻了,火速前来安慰陪伴,怕我想不开(尽管我觉着他是觉得终于找到切入点和我对话而且还有人和他一起玩儿),为什么关系很好的儿子反而不见踪影呢?

“怎么没有看见赫菲斯托斯,他为什么不来找我?还有狄斯科尔狄娅,她至少没有嫁人和我闹翻吧。”

阿瑞斯没有回头,很不耐烦的答道:“我怎么知道,奥林匹斯山上的家伙在干些什么,我可从来不关心。”

“但是——”

我担心赫菲斯托斯这个直脾气的傻瓜会因为这件事和宙斯对上,帮我说话之类的,万一因此倒霉了怎么办?宙斯在气头上的时候从来六亲不认,更别说赫菲斯托斯这个他不喜欢的儿子了。要不是因为赫菲斯托斯有一手精湛的铸造绝艺,我觉得他甚至都不会允许赫菲斯托斯留在奥林匹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