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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伯府, 周二夫人正在屋子里踱步,周二爷和两人的嫡长子两双眼睛随着她的脚步而移动。

周二爷抓着头发,很是叹了口气, 说道:“即是如此,便让阿墨去吧,不然呆在家里,也没有更好的路子。”

周二夫人停下脚步,一双手不安地交叉在一起,她望着周二爷,又看了一眼儿子,“阿墨,你认为呢?”

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怨不得夫妻俩会如此慎重,他们已经商量了许久,然而都没有真正下定决心。

被叫阿墨的少年一直垂着头,他有点茫然无措,府里的情况他也知道,祖父把所有资源都压在大房的三个堂兄弟身上,大堂兄和五堂弟走的是科举路子,祖父用了所有人脉关系,让大堂兄和三堂弟拜了名师,大堂兄年已过二十岁,上次科举终于考中举人,不过名次靠后,所以后来没敢参加春闱,就怕落到同进士,攻读三年,打算参加长泰十五年的春闱,想必能够一击得中。五堂弟比他年纪小一岁,已经考中秀才,似乎资质比大堂兄还好一些,祖父欣喜若狂,打算全力培养五堂弟。而二堂兄比他大三岁,从小不喜欢读书,便在十五岁那年进入军中,这三年来,虽然因为天下战事不多,没有快速晋升,但是二堂兄在军中也如鱼得水,听说已经找到门路,说不定就能调到禁军任职,接近陛下的机会多了,谁知道会不会被陛下看重?

他在伯府内排行第三,排行第四的是三房的嫡长子,由于他们两人资质有限,也因为母亲的纵容,所以小时候没有好好读书,等十来岁再明白过来时,再怎么努力已经晚了,便想往军中发展,然而伯府在军中的资源全压在二堂兄,根本不会分一点给他,这让少年第一次感到愤怒,然而更是无可奈何。

“爹,娘,我去,荣国公虽然私人品格方面让人诟病,但是他在军中的成就世人皆知、有目共睹,我想做出更好的成绩,不靠伯府一点力量,做出属于自己的成就。”少年稚气的脸庞上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坚硬。

周二爷和周二夫人沉默良久,周二爷还好点,周二夫人哽咽地点了点头,要不是她,公公婆婆也不会这般忽视他们,这一刻周二夫人怨愤极了,就算老夫人不喜儿媳妇,也犯不着迁怒孙子吧?这可是她儿子的嫡长子。

少年站起身,朝父母鞠躬:“爹、娘,我去报名,你们不用担心我。”

这事是他们二房自作主张,若是永安伯和老夫人知道肯定生气,两位老人家对荣国公的一言一行多有诟病。

少年来到荣宁大街时,只见一张长长的桌子摆在荣府大门前,不少人从这边过,看热闹的多,报名的人较少,长桌后面两位穿着军装的男子头靠在椅子上,似乎是被太阳晒得睡着了。

他扫视了一眼最中间一人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本空白的本子,上面只有三行墨色字体。

这会在负责登记报名的人是冯永昌和邓双明,少年走上前,还以为他要叫醒他们,却见两人倏地一下睁开了眼。

冯永昌负责问询、登记报名人的情况,邓双明朝回头朝里面喊了一声:“将军,有人来报名啦!”

不知是不是太/安静,少年竟然能听到里面有人走路的脚步声,只见一个相貌英挺、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从仪门跑了出来。

贾代善先是扫视了一眼冯永昌面上的本子上登记的情况,顿时了然,这就是永安伯府那个少年,他母亲从瑶瑶那里咨询来着。

面对着凌厉的眼神,少年心底打了一个哆嗦,贾代善迅速上手从少年的肩背、手、腰、臀部入手,还摸了一遍少年的脉搏,片刻后他转头向冯永昌说道:“甲优,无疾病,是个好苗子。”

少年恍然大悟,难怪他看到登记薄上一些甲次一品、乙优一品的评语,他这会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他又快速瞥了一眼,一位叫石毅的十六岁少年,资质品评为甲优一品,身体营养不良,身体营养不良这个问题在生活改善之后就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就是资质这个东西可就是天生的了,有人比他更好,说不得以后就是他在军校的竞争对手,少年默默地把石毅记在了心底。

“带上洗漱用品,四月十日早上辰时在西城门口集合。”贾代善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荣国府与永安伯府几乎没来往,现任永安伯年纪在五十开外,比贾代善还低一个辈分。

当年太/祖争夺天下时,门下功臣名将太多,大家也不都是一条心,当然最初一条心都是要帮着太/祖平定天下,窝里斗也都知道分寸,大齐建国之后,性质又不一样,有太/祖压着出不了大乱子,太/祖驾崩,那些功臣也都死得七七八八了,继承人没那个胆子与皇帝斗,先帝继位并无任何纷乱,唯一的纷乱便是先帝后十年诸位皇子夺嫡之争,先帝可是有十多位皇子,长泰帝是第十二子,在他前面的兄长们都因为夺嫡失败死亡,后面两位弟弟夺位失败之后,被他囚禁,不过一年多就自杀而亡,被牵连的大臣数不胜数,最后长泰帝并未太过于牵连家眷,只有的削了爵位,有的囚了首恶,永安伯胆子小,是个猪队友,倒是没牵连到那场夺嫡之争当中,但是他也没有能力振兴家族,永安伯府就这么在京中闵落于上流贵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