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初云黑着脸,管家紧张地说:“大小姐,抱歉,此刻老爷在招待贵客,大小姐还是请回吧。”
罗初云无可奈何之下,只能转身回去,但她派了她的丫鬟元香在不远处盯着。
而前厅这里,一刻钟过去了,景元帝双手敲着膝盖,咳嗽了好几声,终于开口说道:“子芳啊,前不久,朕在潭拓寺见到了你的五女,那真是一个可爱的丫头。”
罗邦面瘫着脸,在皇帝开口时,他就做好了聆听的准备,听到皇帝这话,他的神情更加紧绷,他心中难免不想骂皇帝一声老不羞,他闺女才十三岁,还没有长大……
“那丫头真可爱呢。”景元帝接连说了好几个可爱,又才说道:“这世上竟然能有与朕三妹妹长得一模一样,又这样可爱的小丫头,朕很喜欢。”
景元帝到此止声,他面带微笑地看着罗邦,而罗邦还在细细思考皇帝的话,可爱暂且不提,仁见仁智,虽然五丫头让人愁了点,但父不嫌女丑,五丫头确实挺可爱的。
但‘与朕三妹妹长得一模一样’这是什么意思?罗邦觉得无法理解,他皱眉看向景元帝,终于开口说道:“陛下,您有事直说。”
景元帝咳嗽了一声,以拳抵下颚,轻声道:“朕都无法相信一个陌生的小姑娘竟然与朕三妹妹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朕调查了五丫头的身世,咳咳,发现五丫头应该是朕的孩子。”
这话终于说出口了,景元帝看着罗邦那脸色龟裂突变。
罗邦顿时从跪地状态爬起来,他整个人黑脸,呼吸不匀,双拳紧紧扣在一起,他转身走出前厅,把管家招了过来,耳语了几句,让他去妙云轩把何姨娘请到前厅来。
何姨娘不明所以,老爷召见,她自然不能不来,在他到之前,罗邦看向景元帝,跪地说道:“请陛下在屏风后面稍事休息。”
作为皇帝,景元帝这是第一次对大臣产生愧疚之心,罗邦所请求,他自然不会不从。
何姨娘来到前厅,就心中觉得古怪,这外面五步一岗的玄衣侍卫是怎么回事?玄衣侍卫肯定不是侯府的,那就是带来的贵客的,但老爷为何叫她来见贵客?想到一种可能,何姨娘心下悲哀,难不成都过去十多年了,她还要重走老路吗?
她慢慢地进了前厅,只看到老爷一人,便福身朝老爷行礼:“妾给老爷请安。”
罗邦盯着她,那表情龟裂怪异,好半天他才平复情绪,问道:“何氏,我且问你,五儿是我的孩子吗?”
他这话顿时让何姨娘脸色惨白,她缓缓软倒在地,跪在地上,神色惶然。
罗邦跟着屈膝,盯着何姨娘,一字一句地问道:“是,还是不是?”
何姨娘嘴唇颤抖,好半响才说道:“应该不是。”
“什么叫应该不是?”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何来的应该不是?
何姨娘干脆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才睁开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眼神并无焦距,说道:“老爷应该知道妾的出身,妾原本就是县令买来伺候各路贵客的,在老爷到丰沛县之前的两天,来了两个贵客,妾伺候了其中的一个叫李五爷的贵客,妾伺候了他两日,他走了。老爷到丰沛县之后,县令又派妾伺候老爷,一个月后妾怀孕了,妾当时觉得是老爷的孩子,毕竟妾伺候了老爷一个月……”
罗邦皱眉,李五爷?陛下确实排行为五,而李是太后的姓氏,所以李五爷就是当今陛下。
“但蔓蔓出生之后,与老爷长得并不像,越长大越与老爷不相像,妾才发现蔓蔓不是老爷的孩子。”何姨娘磕头带着颤音说道,她伏地,带着恳切的声音恳求道:“求老爷别赶妾和蔓蔓走,妾和蔓蔓没有别的去处。”
屋子里响起了第三人的咳嗽声,景元帝从屏风后面转身走了出来,何姨娘并不敢抬头,她一直跪在地上。
罗邦面瘫着,他朝景元帝行了一礼,垂着眼眸,然后微微退后一步。
“咳咳,子芳啊,对不住了,让你帮朕养了十几年孩子。”景元帝那小眼睛飘啊飘,落在了地上的何姨娘身上。
何姨娘大惊,抬起头来就看到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孔,她眼神慌乱地看向罗邦,此刻在她心目中,还是罗邦比较值得信任。
景元帝扶起了何姨娘,何姨娘完全不知所措,她双手都不知道该如何放置了,她挪动了脚步,离着景元帝远了一点。
此刻,何姨娘都还没有发现景元帝的身份,她就是觉得这个好像是那个叫李五爷的蔓蔓的生父找来了,至于他如何找来的,她还没来得及想。
罗邦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皇帝的话,难道说不客气,应该的?他没那么心宽,就算他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