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少年脸上带上有些僵硬的温柔微笑——看得出,他并不习惯这样去做,但他还是在努力地让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只为换回那即将陨去的女人一个安心的笑容。“妈妈,您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我……”
“西弗,我的傻孩子……”艾琳痴痴地笑了。她的目光扫过歪倒在一旁的丈夫的尸体,眸中的神色似悲又似喜,“结果,到了最后,我们能得到的,依然是这种结局啊……”
“但是,”忽然之间眉宇间又有了光彩的女人紧紧抓住拥抱着自己的少年那瘦弱的手臂,脸上再度带上幸福却凄凉的笑容,“我没有后悔过,西弗,因为有了你,所以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只是,这些年,我没有能够好好地保护你……”
“不,妈妈……”
“抱歉,现在又要丢下你一个人了……我真的很抱歉……”
“西弗,我爱你……”
“……”西弗勒斯已经无法再做出任何回应了。他知道怀中的母亲,马上就要离开自己了——而自己,却无力阻止。
从开始到现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柔弱却又坚强的女人经历一切苦痛折磨,他想为她分担,最终,却什么都无法做到……一直,都是这样……
“艾琳,西弗勒斯会得到最好的照顾,我向你保证,”一直静默不语的维斯法尔在这时忽然开口,低声对气息已经变得微不可闻的女人承诺,“以我的名字和血脉中的尊严为誓!”
“里德尔学长……?”艾琳先是不可置信地睁大眼,而后慢慢地,露出安心的微笑。“谢谢您……”
如果,如果是这个人的话,那么她真的可以安心了。这位曾经的斯莱特林学长,在艾琳眼中,俨然是一个凛然不可侵犯的神话,当年他在霍格沃茨的那些手腕和人脉,如今,比之当年,大概只高不低,只多不少。
有这样的一个人对她许下会照顾西弗的承诺,她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最后再次将视线牢牢黏着在那个倒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艾琳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缓缓,闭上了眼睛。
“托比亚……”那声低不可闻的呼唤,不知,还能否传进她一直渴望着的那个人耳中……
西弗勒斯在母亲僵硬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滑下的瞬间,再也遏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妈妈……妈妈!!!”小小的少年抱紧怀中逐渐冰冷的身。体,终于崩溃一般地嘶声哭泣起来。
维斯法尔静静站在一边,任由少年纵声哭泣。他知道,西弗勒斯现在需要发泄——而这场发泄过后,他所期待的那个少年蛇王,就应该,出现了……
维斯法尔并不认为这样的成长方式有什么不妥,每个人的一生当中总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情来引发个人特质蜕变的出现。而现在,西弗勒斯只是处于这种蜕变的关口——而维斯法尔需要做的,不是抚慰不是引导不是劝诱,而是,守候。
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他身边,守候。
如果这个人不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如果这少年在今天没有成长为现在的模样,如果他没有足够能引起维斯法尔注意的特质,那么,维斯法尔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
所以维斯法尔只是静默,在少年隐隐的哭泣声中未置一词。
不知过了多久,透过并不干净透亮的窄小窗户静静遥望着夜空的维斯法尔感觉到袖口传来的小小拉扯感。低头,黑发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怀中那具彻底失去温度的躯。体,苍白的小脸上依然带着未干的泪痕,但是那双黑曜石般的墨色眼睛,却与之前所见的不同,不再是空洞一片,而是泛着迷人的光彩。
“先生?”
“什么事?”维斯法尔微笑着应了声,再次俯身,平视对方的眼睛——这是一种尊重和真诚的表达,斯莱特林们对于值得被如此对待的人,从不吝啬自己的真诚和善意。
“您,可以安葬我的母亲吗?”黑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维斯法尔,那深黑的幽谭中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星光,在只有微弱烛火照明的阴暗小屋里闪烁着夺人魂魄的光彩。
维斯法尔唇角慢慢勾起柔和的笑意——是了,这,才是他想要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属于他的……小包子!
“我和你的母亲本就是旧识,所以现在这种状况由我来安葬她也是无可厚非。”维斯法尔伸手,将在被自己的手臂接触到的瞬间全身肌肉就开始紧绷的少年揽进怀中,无视对方眼中的困惑讶然和防备,“那么你呢?西弗勒斯?你要怎么办?”
“我?”
“对,你。”维斯法尔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直直凝视着那双黑曜石般的眼——“西弗勒斯,你,要不要成为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