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步曾经比林间的幼鹿还要轻盈,行走之时,身姿曼妙,连最富盛名的诗人也无法描摹出那份美态。然而如今,疼痛的荆棘从骨骼的每一处刺出,不要说如往昔一般轻盈的行走,便是站着都耗尽她全部的意志。

她曾经是那样温柔的人,只要不是珂赛特想要,连一枝花也不会攀折。可是如今,她已经能设计将无辜者卷入这复仇的漩涡,并且冷眼旁观着他们的死,仿佛她心里所有柔软的地方,都已经被仇恨的尖刀剜去了。

她失去了这样多,却什么都换不来。

不过也无所谓了。复仇本来就是不会给活人任何回报的亏本生意。维罗妮卡已经在天平上放上了自己的一切,那也不在乎多加一星半点。

——比如,自己的命。

□□的刀光忽然迫近她的眼睫,维罗妮卡抬起眼来,正迎上信长狰狞的笑容——原来是他趁着方才她因剧痛而疏忽了攻击的那一瞬间,逼到她的面前来,眼看就要将她斩在刀下——

一瞬之间,维罗妮卡极为短暂地笑了一下。

那笑短得就像一个幻觉。还未成形,便已消散。所以除了她面前的信长,谁也没有察觉到。

信长心下忽然一惊。

长久以来生死一线的经验告诉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于是他的刀锋不由得迟滞了一瞬间。

就在这一瞬间,教堂的天花板陡然炸裂开来!

银白的雷电自高处轰然落下,逼得信长不得不后跃数下,躲过那雷霆一击。雷电激起的粉尘与碎石散去之后,银发的少年横在二人之间,在他身后,黑发的大男孩一把扶住已成了一个血人的维罗妮卡。

奇犽·揍敌客。

杰·富力士。

在那一瞬间,维罗妮卡听见了命运高高在上的嘲笑声。有什么东西在粉碎,有什么东西在苏醒,连撕碎自己都不会流一滴眼泪的女人,第一次让内心的惊悸浮现在了脸上。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粉碎的,是作为复仇的工具的自己。

苏醒的,是作为维罗妮卡这个女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