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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卫从左右都督到力士、校尉、小旗,皆着青色官服,不同之处唯有官服上所绣图案花纹。从一品左都督蒙皇帝恩赏,绣蟒,又称蟒袍;正二品右都督降一等,绣飞鱼,也就是大名鼎鼎的飞鱼服;从二品都督同知和正三品都督佥事再降一等,绣斗牛,称斗牛服。

眼前之人就是身着斗牛服,腰挎文鸾刀。

这说明来人是一名三品以上的青鸾卫高官,而且与那位年轻的指挥使不同,来人看上去大概有不惑之龄,饱经风霜,气态肃杀,显然不是那种生在钟鸣鼎食之家的公子哥可以相比。

来人用若有实质的视线扫过周听潮一家三口,最终视线落在周听潮的身上,缓缓开口道:“我叫钱行,青鸾卫都督佥事,从帝京来的。”

周听潮兀自护在母女二人的身前,没有开口说话。

名叫钱行的不速之客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赵敛那些人,难成大事,被人连锅端掉,也在意料之中,我这次前来,是另有旨意。”

说到这儿,他的嘴角微微翘起,说道:“说起这件事,我倒是好生佩服周大人的勇气,竟然敢上书说今年西北战事、辽东大旱,以及江南水灾,都是因为朝廷人事不修之故,还说什么牝鸡司晨,国将不宁,这可是当年张肃卿都未敢说出口的话语,也难怪会让太后娘娘震怒得将手中暖玉摔了个粉碎。”

周听潮昂首不语。

钱行清了清嗓子,“奉旨,最后问你一次,何谓国将不宁?”

一直高高昂着头颅的周听潮终于开口道:“我已经在奏疏中说得很明白,本朝从未有太后垂帘听政的先例,反倒是有后宫不得干政的铁律,如今太后娘娘训政,已经是违反祖宗律法。再加上宫内开支无度,为太后操办寿典,重修西苑,以及各个衙门上下贪墨,早已是国库空虚,民不聊生,故而西北的战事、辽东的大旱、江南的水灾,都是上天的示警,不可不察。”

“执迷不悟!”钱行略带失望地发出一声叹息,声虽不大,却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意味。

不见他如何动作,周听潮猛地向前扑倒,趴在了客房的地面上,整个人呈现一个大字形,动弹不得。

见此情景,妇人梨花带雨,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哭出声来,她怀中的幼女不明就里,只是跟着娘亲一起哭泣。

钱行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立刻动手,踱到周听潮的身边,慢慢地蹲了下去,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身后就是你的妻子女儿,她们可都在看着你呢,等着你平安无事地带她们回家,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为她们想,你就不能换一个说法?”

周听潮的头紧贴着地面,缓缓闭上双眼,只有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钱行失望了,倏地站起身来:“我再问你一句,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只要你说出你背后的指使之人,太后娘娘可以既往不咎,就算是加官晋爵,也不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