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跟着我没什么好处,这油嘴滑舌的本事,倒是长进许多。只是这种话不应该从一位名门淑女的口中说出才是。”
秦素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自出生下地,周围的人便当她公主一般,谁也不敢违拗她半点,待得年纪愈长,父亲愈发宠溺,更是颐指气使,要怎么便怎么,再加上她脸皮太薄,开不起玩笑,平日里都是端着架子,故而无人敢和她说一句笑话。直到认识李玄都之后,才能如此笑谑,当真是生平从无此乐。
秦素柔声道:“如此说来,你在我面前的时候,的确很孩子气,与你在外人面前时的样子,大不相同。”
李玄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秦素道:“看来只能祈盼着你能早日踏足天人境界才行,虽然境界修为的提升不会拔高心境,但是可以提升‘玄阴真经’的威力,而心魔来源于‘太阴十三剑’,我们这便是直指源头,只要解决了‘太阴十三剑’,心魔便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不足为虑。”
李玄都点头赞同道:“‘玄阴真经’和‘太阴十三剑’同样属阴,可其中又有不同,‘太阴十三剑’的阴气驳杂不堪,而‘玄阴真经’的阴气则是讲究纯粹,故而‘玄阴真经’可以克制‘太阴十三剑’。我曾听石无月提起过,‘姹女功’的阴气又是另外一种玄妙,可以模仿女子的先天元阴,故而哪怕是女子丢了元阴,也可以通过修炼此功弥补,只是不到天人境界想要练成‘姹女功’,非要处子之身不可,这样就成了一个死结,十分鸡肋。至于换成男子修炼,多半难以练成,若是侥幸练成,便可逆转性别,由男化女。”
秦素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牝女宗的高层皆是以女子为主,你说其中是否有人曾经是男子身?”
李玄都先是一怔,然后受到秦素的启发,也有了一个想法:“如此说来,这门功法倒是不太鸡肋,除了这个男人变女人的用途之外,也能帮女子掩饰身份。就说柳玉霜此人,曾经是钱玉龙的外室,在钱玉龙死后,她又与齐州琅琊府的萧家有了牵扯,说不定她也练了‘姹女功’。”
秦素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李玄都的意思,这个世道,对于女子贞洁看得很重,尤其是世家高门,想要嫁入其中的女子必须保证在成亲之前是处子之身。牝女宗的目光都盯在这些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身上,但也不会一辈子吊死在一棵树上,每次“改换门庭”的时候,“姹女功”便可以起到作用,先练功再破身,然后再以功法弥补元阴,让一个阅人无数的妇人重新变回未经人事的少女,继续蒙骗男人。
果然没有积累的功法,只在于会用与否。
想明白这一点后,秦素脸色通红,啐道:“下流。”
李玄都笑道:“要下流也是牝女宗下流,我可没练过‘姹女功’。”
秦素打趣道:“难道你想尝试一下?那我们以后就只能做姐妹了。”
李玄都哑然失笑。没想到当初那个端庄害羞的白绢如今也会开这样的玩笑了,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说话间,李玄都用眼角余光瞥到了秦素正在看的那本书,是一本武侠话本,李玄都曾经扫过几眼,武侠是假,男欢女爱是真,大概是说一个初出茅庐的女侠和两个江湖豪侠的故事,女侠懵懵懂懂,天真烂漫,一个正道豪侠,满身正气,对待女侠十分温柔,为了女侠甘愿赴汤蹈火,另一个邪道大侠,亦正亦邪,经常捉弄女侠,可如果有人敢欺负女侠,他必然出手教训,美其名曰,只能我一个人欺负你。李玄都看得是很是一言难尽,不过秦素喜欢,他也就没多作置评。
李玄都扫了几眼,指着书上的一个人名,疑惑道:“这个人不是女侠的师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