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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老人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环顾四周,接着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五根手指尚且不是一般齐,亲兄弟也有阋墙之时,更何况是儒门和道门?一家人也难免吵吵闹闹,说开就好。”

龙老人作为儒门之人,却没有咬文嚼字,说得颇为直白,众人听到此处,脸色一肃,知道是要进入正题了。

龙老人话锋一转道:“最近传出了好些流言流语,有抹黑儒门的,也有抹黑道门的,我看是有人在从中挑拨,想要看着我们两家兵戈相向,其实说到底,只是一些无关轻重的误会。清平先生又何必大动干戈,直接炮轰渤海府?那些百姓何其无辜?”

李玄都脸色不变,淡然道:“据我所知,船队开炮之前已经封锁了海域,开炮后也只是炮轰城墙,没有登岸入城,谁家的百姓住在城墙上头?而且我是不得已为之,我若不派船队,只怕我们李家的列祖列宗的牌位已经被丢到烂泥地里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道理

此言一出,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龙老人微微一笑:“是了,这便是我们今日和议的原因所在。最近齐州发生了许多大事,这只是其中之二,还不是根源,真正的根源在于一件逃奴案。李先生,有人说圣人府邸的逃奴其实是李家安插在圣人府邸的暗子,意在窥探监视,如今已经返回李家,不知此事可真?”

李玄都神色自若,说道:“不知龙老先生口中的这个‘有人’是谁?不妨请他出来当面对质。若是请不出来,或是没有证据,只是空口白话,那便是妄加猜测,蓄意诬陷。”

便在这时,姜夫人开口道:“这个‘有人’便是我,不知清平先生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李玄都将目光转向姜夫人,“据我所知,姜夫人与先母素有间隙,此事并非什么隐秘,今日在座的诸位当中,有不少当年都曾因为两位夫人的争执而来到齐州居中调停,这更是众所周知。”

李卿云不仅仅是李玄都的师母,还是李玄都的义母,所以李玄都称呼师母也可,称呼母亲也可,此时称呼先母并无任何问题。如果李玄都并非站在清微宗的立场上说话,而是仅仅以李家之人的身份说话,反而是母亲、义母的称呼更为恰当。

李玄都顿了一下,稍稍加重语气:“所以姜夫人之言,不可不信,却也不可尽信,谁也不敢保证姜夫人是不是因为当年旧怨而故意构陷,如果姜夫人非要如此说,那就请拿出证据来。”

姜夫人执掌圣人府邸多年,还未有人敢对她如此不敬,再加上李玄都是李道虚和李卿云的义子,可谓是新仇旧恨一起算,眼底隐现怒意,只是多年的涵养让她没有当场发作,而是强压着怒意说道:“我派出家奴追捕此人,可那些家奴进了你们李家的墓田就再也没出来过,这难道不算证据?”

李玄都拍了下扶手:“这正是我要说的,去年腊月三十这一天,我李家之人齐至墓田,祭拜列祖列宗,这不是什么隐秘之事,可就在此时,有一伙自称沐恩圣人府邸门下之人冲进我李家的墓田,我李家子弟上前询问,反而被他们打死一人,尸首至今未曾入土为安,这更是有目共睹。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样的事,这样的人,难道还要我把他们礼送出境吗!”

一时间,无人敢接李玄都的话茬。

过了片刻,姜夫人冷冷道:“不管怎么说,这些人是圣人府邸的人,要治罪也是我们自己治罪,还轮不到外人来越俎代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