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木屐踩在了厚实的瓦片上,轻轻一响。
宫本武藏望着段天涯离开的方向,单手抛着那个空酒坛,起起落落,乐此不疲,犹如根本没有注意到柳生但马守来到他身边。
“你要违背铁胆神侯的要求吗?”
宫本武藏又一次接住了酒坛,随手把这坛子扔到了屋脊的另一边,滚到客栈的院落之中,发出哐啷一声脆响。
他拍了拍手上的酒渍,说道:“违背,这个词,在中原人的语言习惯里面,是不是应该跟命令组合起来用?”
柳生但马守听出他弦外之音,道:“你不用讽刺我,我并没有把自己视为铁胆神侯的下属,但是既然是结盟,按照规定完成盟友的要求也是理所当然的话,如果你要违反他的要求,那他以后也未必会支付该有的报酬。”
“你是这么想的啊。”宫本武藏侧首看向柳生但马守,忽然问了一件不相关的事情,“你那个儿子屡次三番对我不敬,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直接砍了他,而是立下那个赌约吗?”
柳生但马守漠然道:“你不想跟我们柳生家成为死敌。”
宫本武藏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讶万分地说道:“你居然会觉得是这个原因?”
“我请教一下。”他做出好奇、恳切的表情,“你到底是从哪边看,才能看出来我会怕这种事情?”
柳生但马守一时语塞,哼了一声,手掌放在了腰间刀柄上。
宫本武藏失望道:“我只是觉得那边也只剩下你们柳生家还有点意思,所以才留下你的儿子,让他活着,让你更好的看一看。”
“你的三个子嗣之中,以你儿子最废物,大女儿已比他更强,小女儿则天资最高。你的小女儿,才真正应该成为柳生家的继承者。”
“可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他毫不留情的评价道,“你比我想的低了太多,你根本看不懂我要你看的东西。”
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惋惜道,“你啊,原来是这样的你,也配继承柳生宗矩的名字,上泉信纲的道统,叫做柳生但马守吗?”
柳生但马守手扣刀柄,冷笑道:“当年连吉冈家十岁出头的幼子都不放过的宫本武藏,居然有这样为别人考虑的心情。到底是岁月磨损了你的刀刃,还是太阳晒昏了你的头脑?”
宫本武藏脸上已经没有表情,道:“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