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洛克的声音在耳边又好像离他很远,布鲁斯本来想说自己可以,身体却不受大脑控制的指向床头的便携式医药箱。
他听见自己这样说:“那就辛苦你了,沃洛克。”
直到他坐在床上,浴袍滑落露出整个上半身,沃洛克拿剪子剪开绷带,他才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
沃洛克的动作很小心,给布鲁斯上药时就像是对待脆弱的小动物,这种珍重的态度让布鲁斯很不适应。他早已习惯包扎伤口这一过程,无论是他自己包扎还是阿尔弗雷德包扎,都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感觉和沃洛克给他的完全不一样。
金色的发丝贴在沃洛克的耳边,偶尔随着沃洛克动作飘动蹭到布鲁斯身上,轻飘飘的发丝像是一把把小刷子刷着布鲁斯的心,弄得他痒痒的。
布鲁斯的眼神一直聚焦在沃洛克身上,那种炽热和专注让沃洛克抓着剪刀的手都在颤抖。剪掉绷带多余的部分,收好剪刀和伤药,沃洛克终于放松了下来,仔细看的话能看到金发遮掩下的耳朵染上了清浅的红色。
“厉害,要是我的话上药时肯定会喊疼,你竟然坚持下来了。”
布鲁斯眨了眨眼睛,将浴袍重新穿回身上,这次他很认真的将扣子和腰带都完整的系了起来,“知道媒体是怎么形容我的吗?全美国最烂的滑雪运动员,最狂热的极限运动者。”
“我已经习惯受伤的感觉了,什么时候我身上没点伤才奇怪。而且,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永远不会有体会上药有多疼的那一天,这种滋味可不好受。”
沃洛克被布鲁斯的眼神看的一怔,这个眼神和那天晚上蝙蝠侠让他将生活重心转移是一模一样的,沃洛克很难想象一个每天都在添新伤的人是用何种心情去希望他人不要受伤的。或许在蝙蝠侠眼中,他受的每一次伤,都是为了未来不会有人再受伤。
树屋里没有现代化的娱乐设施,两个人呆坐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没什么可以做,以往这个时候两个人已经在哥谭的街头巷尾打击罪犯了。
布鲁斯直接躺倒在床上,半开玩笑的说:“我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么安静的夜晚了。”
沃洛克躺在床的另一边,调侃道:“韦恩总裁的夜生活一向很丰富,在这里会不会有些无聊?”
两个人之间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还能睡一个人在中间,两个人都维持着彼此的距离,刚才两个人离得太近,有些东西差一点就超出了控制。
布鲁斯侧躺着,刚好能看到沃洛克偏过头看他,想了想才说:“感觉还不赖。其实我也不是每个晚上都有夜生活的,媒体一向喜欢夸大事实。”
“大部分情况下我都待在韦恩庄园,和阿尔弗雷德还有迪克在一起。现在迪克独立出去了,庄园里只有我和阿尔弗雷德……”
“迪克?是指理查德格雷森吗?那位优秀的警官,他调离哥谭这件事好像给了哥谭警局局长很大打击。”
“是他,孩子长大了总是有自己的想法,迫不及待的扑棱着翅膀飞离巢穴,留下他可怜的老父亲。”
布鲁斯口吻中混杂着骄傲和伤感,理性上他知道迪克离开是对的,感性上却无法接受,幸好蝙蝠侠的理性总能压过感性。
“你和格雷森的年龄差也没有真的差到两代人的地步,这种老父亲的心态……而且说真的,为什么会给他起个这样的昵称,不怎么雅观。”
“这个昵称不是我起的,是格雷森夫妇留给他的。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很重要。”
“这样啊……”
“说起来,哥谭报纸报道你的次数也不少,我几乎没怎么见过他们报道你的私生活,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
“毕竟你是哥谭宝贝啊,我的私生活泛善可陈没什么可报道的。而且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报道呀,我记得有一次哥谭日报连着三天头版头条介绍了我的朋友和敌人……”
“是啊,那不还有我吗,我占据的篇幅可比科波特大多了。倒是没想到媒体会把你和哈维定成‘命中注定’的对手。”
布鲁斯压抑着声音轻笑了几声,他已经看出来沃洛克和哈维之间有猫腻,那些自诩没有什么隐秘能瞒得住他们眼睛的记者反而什么都没看出来。
“……啊,丹特检察官的话。他是个不错的人,如果不是我们政治理念有差异,地位上也有差距,可能大概也许会成为不错的朋友吧。”
说到后来沃洛克声音中带上了困意,声音一点点消失,最后“朋友”这个词要不是布鲁斯专心几乎都听不到。
沃洛克困倦的合上了眼皮,陷入沉睡前他还在想为什么今天这么困,他可是应该在黑夜无比活跃的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