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迈着大步上前,在距离赵顼两步处拜倒。

赵顼将手中的短铳递给童贯,道:“你代替朕,试验一下这手铳的效果。”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王珪大声地、非常夸张地舒出一口气,而吴坚紧绷的表情也稍稍放松——

火器毕竟发明未久,连事故率都还统计不出来。如果贸贸然让天子尝试使用,那等于是将自家脑袋托在手里随时准备当蹴鞠踢了。

童贯面色沉肃,从他脸上丝毫看不出惧意。这名走马承受似乎只是像完成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宫中杂务一般,双手从赵顼手中接过那柄手铳。

他行事很有分寸,始终双手托着手铳,高过头顶,直到离开赵顼越有数十步远了,才让手铳铳口向下,小心翼翼地提起手铳。

在此过程中,他始终背对着赵顼,直到京营禁军的将校们跟着调整了靶子的位置。

童贯这时才按照此前吴坚教的,抬起了手铳——他依旧背对赵顼,而赵顼站在南御苑的高台上,能够清楚地看见童贯背对自己的模样。

这副场景,蔡京一直从旁冷眼旁观着,心知童贯这人并不简单,如果不是有高人指点,而童贯凭一己之才智,能将对赵顼的忠诚表现得如此自然,全无做作——只能说这人本来就有做权宦的天分。

只听“砰”的一声脆响,就仿佛有人往空中掼了一枚年节时常见的爆竹。

童贯手中有一缕细细的黑烟腾起,接着他提着那柄手铳的胳膊缓缓垂下,整个右胳膊在轻轻发抖,显然是被手铳的后坐力震得不轻。但童贯控制住了自己的右手,稳稳托着胳膊,不曾将手铳掉落。

而远处有将校跑去将那枚靶子跑去拿来,一边跑还一边高喊:“中啦,中啦!陛下的手铳……正中目标。”

赵顼见状喜笑颜开——这位皇帝心中所想的是,既然童贯能用这枚手铳正中目标,那换了他自己来,也一样能够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