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个人留下来的福泽,长城从来不会忘记恩情。”木兰道。
“也包括沧海的恩情?”高长恭突然问。
木兰微微侧头看他,又继续转眼,看向秦轲,轻声道:“你是在担心我会因为曹孟这一次的帮忙而站到他们那一方?”
“看你怎么理解了。”高长恭淡淡地道,“你终究还是没有杀了路明,你到底还是愿意相信他的忠诚,甚至也认同了他的想法。”
高长恭说的,自然是在长城使团宅邸内那位策划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刺杀,直接导致了荆吴诸葛宛陵派系和士族派系矛盾激化的那一位。
证据已然确凿,路明就是险些把长城拖入这场斗争的罪魁祸首。木兰明明可以杀了他,但最终还是冷冷地下令把他扔出建邺城,并且以长城大将军的名义下流放了他。
高长恭怎么会不知道,她这种举动,更多地是为了在他的面前保下这个人的性命?如果不是她的流放令,这个人哪怕可以走出使团宅邸,只怕也会死在高长恭的手上。
“我确实认为他说得没有错,天下需要一统,只有这样,才有真正的安宁。”木兰话锋一转,“但即便如此,这件事情也不应该是长城来做。长城为百姓守护天下,从不介入斗争,这是铁律,千年前是如此,千年后亦是如此。”
高长恭点了点头,道:“真好。有些时候我也在想,长城虽有恶兽进犯,但毕竟畜生灵智不高,头脑简单。而这成天到晚吵吵闹闹的天下人,有时候真叫人丧气。”
“你要来么?”木兰突然看向他。
高长恭假装没有感受到木兰灼热的视线,远方有水鸥翱翔,他感慨道:“去是想去,不过……暂时不行。宛陵还需要我,虽然他看起来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好,可实际上……他就是孤家寡人,如果连我都不在他身边了,他或许也就离尽头不远了。”
木兰点了点头:“等你哪天决定了,或许我可以在长城设下酒宴,一如当年。”
“会有机会的。”高长恭低下头,似乎是在给自己下命令,“一定会有机会的。”
连续七日,大船顺大河而下,逐渐开始接近大河决堤的受灾地区。虽然说现在水患已经逐渐被控制,但一些堤坝的仍然还未被修复,在进入到支流河道后,仍然能看见一些被淹没在水流中的田地。
无数流离失所的百姓住在随意搭建的草房里,施粥的粥铺外则是排起一条长龙,炊烟袅袅升起。
只不过这七日秦轲也着实地被折腾得精疲力竭,也就没顾得上看河流两岸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