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了脸,雷春红简单地梳了几下头发。拎过床头用得很旧了的人造皮革包,她从里面拿出钥匙,转头跟顾松说,“在家好好想清楚,饿了自己下面条吃,记得换煤。”
就像当年一样,雷春红关了大门,从外面把门锁上了。顾松听见外面三轮车推动的声音,他爬起来走到自己小床旁的窗户边,见到老妈骑着装满小商品的三轮车,渐渐骑远。
只剩下自己在出租房里,重生的真实感因各种细节更有层次地冲击过来。
笨重的电视机。
呼呼作响要转动按钮才打开的立式电风扇。
煤炉上灰迹斑斑的烧水壶。
把眼泪抹干净了坐在自己的小床上,顾松知道,自己有一整天可以用来思考。像这样的晴天气,爸妈会做到天黑才回家。
顾松记得就是在这一天,他下定了决心继续读书,一定要赚很多钱,让爸妈将来可以不辛苦。
可他没做到。他的人生只有考上燕大这一个高光时刻,然后就在时代的大浪里晕头转向。他工作,工资上涨赶不上房价涨得快。他创业,本钱少,朋友少,书呆子气,不停地交着社会大学的学费。
“都是我和你爸没啥本事,帮不了你什么。现在我们还做得动,你别那么大压力,慢慢来。”这是读档前,雷春红总说的话。
可现在不一样了。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是真实的温度。只要世界仍旧是那个世界,那就要把握好这根先知先觉的金手指。这辈子,那些内心里最深刻的遗憾,一个都不要留。
当然,每个阶段,拥有多少实力,才能铺开多大的局面。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来。
顾松没有舌灿莲花让别人纳头就拜的魅力,现在年纪轻轻也没有任何背景资源可以空手套住谁。
他从床头的蛇皮袋里找出自己的笔记本,拿起笔,开始勾画起来。
考燕大没事,顾松自嘲地想,恐怕自己也就是应试最牛比了。要是把自己丢到高考前几十天,还真说不准要考不上好学校。现在,首先是必须尽快让老爸老妈安心。
赚钱很重要,没有资金将来做什么事都难。从熟悉的行业梳理起记忆,看有哪些是自己现在可以赚到钱,将来可以去砸重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