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尸体都还并不是这室内恶臭的最大来源,最浓重的恶臭气息是从那耸动的肥壮男子身上传来的。他就那样一直拼命在那男子的尸体上耸动,不时还低头啃上一口尸体上的肉,已经冷凝的血块和尸肉在他的嘴中咀嚼,一阵黑色的雾气随之涌出,在这肥壮男子身体周围升腾,糅合在一起形成那股熏人的恶臭。
“那难得你们还能提供材料,本座正好好好祭炼这肥仔。”一把阴阴柔柔的声音中,一顶小小的轿子升起在半空,悠悠地飘了过来。“你也莫要嫌臭,这正是锻炼鬼心傀儡的不二法门,就是要让这傀儡纵情去做他生前最喜爱之事,鬼心咒便能和他身体结合得更加紧密。”
“既是傀儡,还能纵情?难道这人还是活的不成?但大师又何以说是‘生前’?”女子很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再很仔细地看了看那个还在疯狂蠕动的男子,却还是在那张呆滞的肥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生气。
“虽然不能说他们还活得好好的,但至少他们也还不是死的。你以为本座的品味和神机堂那帮木匠铁匠一样么?死的东西哪里能有活的这般好玩?只有活物才是这世上最为复杂,最为有趣的东西,内中的机密奥妙又岂能是那些整日摆弄机关的蠢物们所能理解的?就算是茅山派祭炼的僵尸,也远没有本座手中的这些傀儡来得有趣。”轿中人甜腻腻的声音中满是得意,咋一听就像是在炫耀自己最喜欢玩具的小孩。
“哦,也是。连神机堂中机关术最高的机关首座都其实是大师的傀儡,这高下之判已是再明显不过了。那位首座大人最喜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手段玩弄女人,每隔一段时间还必定要弄伤弄残几个才行,难道那也是那傀儡在自行祭炼么?”
“正是如此。那只肥猪乃是本座用元心种子慢慢培育了二十年的最完善的傀儡,已经根本无需本座操心便能自动靠满足残留在心中最深处欲望来滋补鬼心咒,同时脑中那些机关术的知识智慧也都还在,从某个方面来说根本就是个活人,只不过一切其实都在本座操控之间,本座要他做什么他就只能做什么,要他想什么就只能想什么。若是等鬼心种子完全成型,那傀儡即成本座分身。所以说,那些机关和僵尸哪里能有这等好玩方便之处?”轿中声音说得兴高采烈,口沫横飞,听起来好像他在里面都是手舞足蹈。不过旋即他又长叹一口气,显得有些颓丧。“只是可惜了,如今形势逼人,也只能将之放弃掉了。处理这傀儡的事也都办妥了么?”
“都妥了。我已按照大师教授的法子,将那位机关首座体内的鬼心种子打散。”女子一笑,满室皆是媚人的春意,她正是曾在神机堂别院中和唐轻笑何姒儿两人有过交手的青楼女子水玉竹。“不过这傀儡的生死不都由大师一手操控么,怎的还要我去出手?”
“正是由于那傀儡体内的种子几乎已经完全成熟,又没有完全成熟,本座才难以令其自毁,要他死很简单,但要销毁一切痕迹却难了。有人已经注意到了那个傀儡,普通人倒罢了,若有张元龄何晋芝一流的道门宗师出手,难免有些痕迹被他们找出来,万一那些手脚被人宣扬出去,我其实无所谓,但头痛的是你们,不是么?”
“是。那多谢大师了。”
“那傀儡的尸体又是如何处理了?”
“正好唐家的唐四公子唐轻笑,还有茅山派的何姒儿也在场,偏偏又有两个江湖人来向那何姒儿寻仇,两边打了起来,其中有一人居然是以外门横练入先天的高手,声势浩大,弄得一团糟,我趁乱作了些手脚,让那傀儡看起来是被他们失手所杀的。顺手可以将此事推到他们头上,也算为接下来的计划做一个良好铺垫。”
“哦。方芷芳那婆娘有什么反应?”
“方总堂主正在唐家堡做客,想与唐家堡联手。听闻消息之后勃然大怒,据说已去向唐老爷子兴师问罪。至于茅山何仙子方面,虽然我事后也向神机堂透露过消息,不过方总堂主选择性地无视了。”
“那是自然。她可没胆量去碰你们南宫家。”
“大师记错了,小女子可不是南宫家的人。”
轿中的声音悠悠地传出来:“哦,本座倒真是记错了,你不是南宫家的人,是南宫家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