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郁却又笑了起来,“薛帅,要他相信我们自然很难。但我们只要他不相信叛贼,那就容易得多了。”
薛庭轩双眉一扬,道:“司徒先生有什么具体计划?”
“当今西原,阿史那部、仆固部与我们鼎足而三,任何一方倒下便打破了这个平衡。思然可汗一直担心我们会对他下手,现在五德营新得大胜,他一定更加担心。一旦让他知道,我们已有借小胜向共和军乞降之心,他就会感到害怕。”
薛庭轩的眼里亮了起来,“你是说……”
司徒郁点了点头,“共和叛贼对我们穷追不舍,在旁人看来总有些想不通,思然可汗自不例外。只消先造出风声,说共和军其实是借收降楚都城为跳板,有敉平西原之意,西原诸部定然人人自危。此时再派人去思然可汗跟前说明唇亡齿寒的道理,到时他就算心中不愿,也不会坐看叛军得手。”
薛庭轩道:“只是究竟要如何才能让他相信?”
“双管齐下。一方面让他明白,五德营距他近,叛贼距他远,得罪了我们没他的好果子吃,另一方面也让他知道我们的实力已让他吞不下去。”
薛庭轩笑了起来,“就是要对阿昌部下手?”
阿昌部是一个依附仆固部的小部族,离楚都城较近。虽是小部族,但实力与五德营大致相当,大约也有万余人,拥兵两千余。这一部倚仗仆固族势力,不时抢掠周围部族,现在依附楚都城的四部就曾遭到他们抢劫,对其甚是痛恨。五德营初来时因为根基未稳,曾向他们示好,但阿昌部酋长十分狂妄,不把五德营放在眼里。在薛庭轩计划中,阿昌部正是他的下一个打击目标。司徒郁点了点头道:“阿昌部酋长贪欲甚强,只消如此,就让他自食其果。”
听完了司徒郁的计划,薛庭轩的眼里更加明亮。司徒郁这个计划与他不谋而合,只是更加细致,丝丝入扣,当真一举两得,到时翦除了思然可汗的羽翼,思然可汗也无话可说。他的手掌一敲,道:“好!”
阿昌部的酋长名叫哈拉虎,是个身高体壮、力大无穷的勇士。他自夸是西原第一勇者,固然有不少人不同意,但阿昌部出去抢掠,别族勇士的确从无能正面与他相抗者。
“大王。”
过来的是他手下三百铁虎军首领亦都赤。亦都赤是哈拉虎的表弟,也是个又高又大的汉子,满脸都是胡子。此时亦都赤的一张胡子脸上尽是笑容,那三百铁虎军则押着数辆大车过来。哈拉虎迎上前去道:“亦都赤,今天弄到什么好货了?”
“是一伙中原商人。我见他们的车很是沉重,就知道东西不少,没想到居然有如此之多,哈哈。”亦都赤从车上抓起一个包,拉开了道,“大王,你瞧,这是中原的缎子,真漂亮。”
中原丝绸在西原是极为贵重的东西,那些酋长无不以有一套缎袍为荣。听说在极西的大罗国,干脆把中原叫做“丝国”,就是因为这种奇妙而华美的丝绸让他们神魂颠倒。阿昌部只是个小部,难得抢得到中原商人,这次居然抢了这么许多,哈拉虎喜出望外,接过来道:“好,好,亦都赤,你真会办事。”
“还有呢。大王,你瞧瞧这个。”亦都赤说着,领着哈拉虎走到另一辆车前。这车上装的却是一个个大泥块,也不知是什么。哈拉虎正在纳闷,亦都赤伸手在一个泥块上扒了两下,泥土纷纷而下,里面露出的竟是一套五彩细瓷器。原来瓷器易碎,行商要走远道,就先把瓷器埋在软泥中,再种上豆子之类。等豆根将泥块重重绕缠,就算砸在地上都不会碎了。瓷器是中原出口异国的另一大宗物品,哈拉虎虽然不学无术,但泥块中露出的这些细瓷器灿然生光,比他现在用的那些漂亮许多。这一辆大车上足有十几个大泥块,定然有几百套瓷器了,这两辆车装得满满的,单是这两辆就是一笔惊人的财富,而后面居然还有五六辆。他大喜过望,叫道:“这伙中原商人生意倒做得不小,哈喇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