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页

戚海尘虽然医道已相当高明,尽得叶先生真传,但到底还年轻,来这等高官府邸并不多。不过就他不多的经验而言,国务卿官职最高,居室却是最朴素的,甚至连女眷都没有,直到现在他还在吃惊。

郑司楚见戚海尘有些局促不安,便坐下来道:“戚先生,你肚子饿吗?要不要下碗牛肉面?”

戚海尘道:“不用了,谢谢郑……先生,我现在不饿,而且我是吃素的。”

郑司楚坐到了戚海尘边上的椅子里,道:“戚先生坐吧。”他见戚海尘仍然很局促,坐下来时两手按住膝盖,人一动不动,便道:“戚先生,你跟叶先生学了几年了?”

“回郑先生,有七年了。”

这戚海尘现在不到二十岁,比自己小一点,七年前,他还是个小孩呢。郑司楚笑了笑道:“戚先生的医道也已经很高明了吧?”

戚海尘脸红了红道:“差得远呢,叶先生的妙术,只怕我学了不到一半。只有叶先生的医道,那才能称作高明。”

郑司楚对见戚海尘对叶先生推崇备至,心道:看来叶先生医道确是很高明,也不能因为他一个错漏就把人家看扁了。他道:“戚先生,家父的病你看要不要紧?”

戚海尘道:“方才我给国务卿也号了下脉,国务卿是心经受损,以至三焦不调,气血有亏。一般来说这也不算大病,只消多加休息,静养几日就好了。”

只是父亲也没有静养的闲暇。郑司楚不禁有些黯然。回想自幼以来的经历,母亲对他一直极为慈爱,父亲虽然十分严厉,却也十分关心他。他学会骑马时,极为喜欢母亲那匹飞羽,但那匹马已老,母亲也不怎么让他骑,父亲就专门请高手相马人找了一匹骏马来与那匹飞羽相配,直到现在飞羽代代相传,第三代都有了。后来父母分居,他因为在上学,没有跟母亲一起回五羊城,就留在父亲身边,父亲纵然没有多少空陪他,但每年生日他都能收到父亲的礼物。小时候他一直很害怕父亲,总觉得父亲是个陌生人,后来纵然没有这种感觉了,可还是和父亲相当疏远。直到父亲现在病倒,郑司楚才发现自己其实对父亲也并不是视同路人。

不过戚海尘这人,方才还大为局促不安,但一说起医道,马上神采飞扬,直如换了个人一般。郑司楚正想再问些什么,却听屋内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戚海尘面露喜色,道:“国务卿醒来了!”

他站起身向内室走去,郑司楚也跟着他走了进去。一到里面,却见郑昭躺在床上,一只手已伸出被子外面。戚海尘给郑昭号了下脉,扭头道:“郑先生,国务卿已经不碍事了。让他躺到明天,吃些易于消化之物就可,不要吃发物。”

郑司楚道:“什么叫发物?”

“发物就是鱼虾海味羊肉之类。这些食物本身无毒,但容易让体内毒物发散,因此大病之人尽量少吃,还是吃些肉汤蔬菜。”戚海尘顿了顿又道,“生冷现在也最好少吃。”他放下郑昭的手,又道,“郑先生,我先去看看给国务卿的药熬得怎么样了。要是好了,就去给国务卿服下。”

郑司楚听他说得头头是道,点了点头道:“好的。”他将父亲的手放回被下。这些年来他还是第一次与父亲离得这么近,只觉父亲的脸苍老之极,其实他现在也不过五十出头而已。看着父亲的脸,郑司楚心头一酸,见他额上尽是冷汗,便拿过边上的汗巾给郑昭擦了把汗。

刚擦了一下,却听郑昭低低说了句:“南武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