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晚同舌头都有点短,哼哼着道:“他说,他是伤兵,不能喝酒,先行告退。”
宣鸣雷居然如此恬淡,不居功自傲,郑司楚倒有些意外。他道:“我们去看看他吧……”他还没说完,谈晚同已笑道:“不成了,明天吧,我得回去睡觉去。”
这一晚都没有睡,心也悬在半空,现在终于放下,倦意就无法抵挡。他还能说话,崔王祥在一边却已垂着个头,站着就睡着了。
我还是要去看看他。郑司楚想着。不仅是与宣鸣雷说一下胜利后的喜悦,也是想问问他,他是不是有意将邓沧澜放走。他并不想去责备宣鸣雷,如果自己是宣鸣雷,也许也会这么做,只是,他想去问问。
宣鸣雷的住宅离海边甚近。他喜欢清静,这儿离营房也有些距离。远远望去,便见他屋里点着灯。走近了,已听得屋里叮叮咚咚传来几声琵琶声,柔媚无比。郑司楚一怔,心道:我只道宣兄的琵琶全是天风海雨、慷慨豪迈的,原来也有如此婉媚的调子。
这调子优美动人,仿佛一个少年初次看到了意中的少女,欲言又止,却又不肯放弃的模样。郑司楚生怕打断了他的雅兴,站在门外待他弹完。一曲终了,正待敲门,却听得有个女子道:“鸣雷哥,你这支《凤求凰》原来也弹得这般好。”
那是申芷馨的声音!郑司楚的手指一下僵住了。申芷馨现在还在宣鸣雷房里!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全力进行计划的实施,根本没去见过申芷馨,但在记忆中,申芷馨对自己说话从未如此软媚可人过。
宣鸣雷嘿嘿一笑道:“好吗?我可是曹氏三才手嫡传,不是假的。”
“鸣雷哥,现在他们说司楚哥哥是水战第一,其实该是你的吧。”
宣鸣雷叹道:“不,水战第一,仍是邓帅的。郑兄天才,也远非我所能及,给郑兄亦是实至名归,我算什么。”他顿了顿又道,“芷馨,你阿爹和郑公都想让你嫁给郑兄,你为什么还是选了我?”
申芷馨道:“难道是做生意吗?这事是勉强不来的。司楚哥哥对我是很好,可我对他总是没办法亲近起来。你呢,”说到这儿,她娇声道,“你不算什么,那就不算什么。反正我也不要这个名头,水战第一给司楚哥哥好了,我只要你。”
这话仿佛一把刀子,深深扎在了郑司楚心头。如果知道萧舜华有男友时,这把刀子在他心头划了个伤口,现在申芷馨的话却将他的心扎得千疮百孔。
他很想破门而入指着申芷馨发问:“小芷,我可是和你自幼一块儿大起来的,为什么你要他不要我?”然后一拳把宣鸣雷打翻在地。但这个念头只是闪了一下,他还是忍住了。
这些事,确实是勉强不来的。
他想着。慢慢地,转身离去了,一声未出。
我得到了胜利,却失去了恋情。他自嘲地想着,又回头看了看宣鸣雷窗上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