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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有香,不以名异”,这句话却是异国之谚。郑司楚读书很多,宋成锡却不曾听过,叹道:“郑将军这话说得好。玫瑰之香,就算换个名字,其香如故。郑将军真是文武全才!”

傅雁容又掩口一笑道:“宋先生,这话可不是郑将军说的。我记得没错的话,这本是极西一个莎氏之人所言。郑将军,我没记错吧?”

这句话是郑司楚新近才读到的,却也不记得什么莎氏不莎氏,只是道:“傅小姐真是博学,小可甘拜下风。”

傅雁容道:“其实也不算什么。我家里书很多,那时候整天不能出去,就乱看,要不是这话里有玫瑰,我也记不住。可惜……”

邓沧澜当年就有手不释卷之名,在纸发明之前,书是很难得之物,邓沧澜那个时候的俸禄大多买了书,家里一直藏了许多。傅雁容想到父亲这些藏书在定已毁于战火,神色有点黯然。一说到书,郑司楚忙道:“傅小姐也爱读书么?我手头倒有好几箱,都是前一阵混乱中收来的。我顺手看了看,上面便有这句话,以前倒不曾见过。”

打下东阳城,战利品自然都要清点归库,郑司楚在战利品中发现了好几大箱书。辎重营发现这几口箱子时,只道是什么宝物,打开一看却是些书,不由大失所望,本来已要拨给伙房生火用,结果郑司楚看到了,忙救下这几箱书,想在回五羊城时把这几箱带去捐给文武校,现在就顺手从面上拿了本来看。傅雁容眼中一亮,问道:“是装在箱子里的么?”

郑司楚道:“是啊,是几口大木箱,上面还雕着花和蝴蝶一类。”

傅雁容眼中更为明亮,问道:“那,你看这‘玫瑰有香,不以名异’这八字后,是不是还有眉批?”

郑司楚道:“是。字很小,好像是什么‘人亦如此’……咦,你怎么知道?”

傅雁容叹道:“那是我的书。”

郑司楚一怔,忙道:“哎呀,我不知道。傅小姐,不过请你放心,书都好好的,一本没少,你什么时候要,就一块儿进来。”

傅雁容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太笨重,而且,我都读过了。”

说到这儿,不知为什么她颊边却是一红。郑司楚见她脸红,不禁有点莫名其妙,又不敢问,只是道:“没关系,到时装一车就是了。”

他却不知道,那几个字,正是当时郑司楚化名施正时逃归后傅雁容写下的。傅雁容想到那个施正如此本领,真个称得上文武全才,偏生长了一张市侩的猥琐面孔,读到这书中八字时心生慨叹,顺手在书边写下。现在知道这个施正原来是郑司楚,哪里有半分猥琐的模样,当初那句感叹纯属无的放矢,不知怎么就有点羞涩。她一觉羞涩,话一下就不多了,宋成锡在一边还想多说什么,但见傅雁容只是敷衍,心头雪亮,笑道:“邓小姐,天已不早,老朽也要告辞了,郑将军您再坐一会吧。”

他不说还好,这般一明说,郑司楚和傅雁容脸上都有点红,心想这宋成锡也真是太直了,孤男寡女怎么好独处一室?郑司楚也站了起来道:“那我也要走了,宋先生,我送送你吧。”

宋成锡一说出口便觉失言,这样说来眼前这青年男女恐怕要不好意思,忙道:“没什么,人老了,倒想走走,郑将军请便。”他将琴装进布囊,向两人拱拱手告辞,转身便走,一边嘴里还哼哼着:“可惜好容颜。明朝风雨后,总凋残。劝君且放两眉宽。杯中酒、以尽一宵欢。”却是那《坐春风》的后半首。刚才三人合奏这一曲,让宋成锡亦觉是生平快事,到这时还在回味这一曲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