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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使金成大人,奉大王之命前来。”

是句罗王的回音到了?郑司楚没想到一早上句罗王就有回音,说不定马上就要召见自己了,不由整了整衣服,说道:“快快有请。”

那内使金成是个长得又矮又胖的官员,不过口齿倒得清楚。他向郑司楚传达了句罗王手谕,却说因为句罗王偶感风寒,今日不能接见再造共和联盟使臣,请郑司楚一行在此安歇,明日接见。说完又寒暄两句。郑司楚送他出去,心里便有点忐忑。

这难道是最坏的可能么?郑司楚明白所谓偶感风寒,无非是官场上的套话,也就是推脱的意思。句罗王不想见自己,那么根本无意与再造共和联盟联手了?可是如果他真的不想联手,那么完全可以撕破脸,派重兵将金刚院的人尽数拿下,为什么还要演这一出?更有可能的是句罗王仍在犹豫观望,想不出该倒向哪一边为好吧。

究竟要怎么让句罗王下定决心?郑司楚皱了皱眉。他把那碗粥乱七八糟喝完了,正想去找包无忌再商量一下,先前那仆佣又急急过来,手里拿了封他。一大早就来找郑司楚第三回,他也有点不安,隔得老远就停下步子,请了个安道:“郑将军,李将军有信给您。”

是李继源的信?郑司楚不由一呆。他接过那仆佣手中的信。打开了一看,却见里面写了没几行字:“郑兄如晤:近日阴晴不定,大雨顷刻即至。吾兄出行,当未雨绸缪,小心为上。弟李继源顿首百拜。”

信很简略,也很明白,但郑司楚一刹那就明白了李继源的意思,只觉脊背后便是一寒。李继源当然并不是真个说什么天气有变,真正的意思,定然是指句罗王的态度。所谓“大雨顷刻即至”,难道说句罗王已经决定投到大统制一边,要向自己下手了?可是,假如句罗王决定要下手了,刚才又派金成来做什么?为了安自己的心么?现在自己身在句罗,一切都在句罗王股掌之中,他根本不必如此做作。郑司楚皱了皱,这一点实在想不通。句罗王要动手的话,早就可以动了,自己就算再有万夫不当之勇,也绝对抵挡不了句罗重兵。句罗王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抬起头,眼前,仿佛突然闪现出一丝亮光,隐约想到了什么。

句罗王这么做,显然是要稳住自己。但如果他真要拿下自己,现在这么做完全是多此一举,因此只有一种可能的,他并不想自己动手,因为再造共和联盟到底还不曾崩溃,他也不想和南方明着决裂。如此想来,要动手的一方,也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大统制的使者!想到这儿,郑司楚不禁有点哭笑不得。没想到,大统制这些使者居然和自己与包无忌想到一块儿去了。句罗王让大统制的使者动手,就可以以不知内情,双方自行火并为借口,哪一方都不得罪。李继源说句罗王“睿智英明”,固然是在吹嘘,但句罗王真个不是个寻常人物。此人坐山观虎斗,从中渔利,确实称得上是个英主。

郑司楚在心里对句罗王赞叹了两句,但赞叹归赞叹,现在更要紧的是迫在眉睫的危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就只能采纳包无忌的建议了。可万一不是,将大统制的使者斩尽杀绝,郑司楚也有点不忍。唯一能向之求证的,只有李继源了。李继源能写来这封言辞闪烁的信,说明他对自己颇有同情,如果能让李继源帮助自己,那就要好办得多。他站起身,把信放在怀里,看了看周围。虽说现在一行人都是被软禁在金刚院里,但自己一个人要脱身出去也不难。他见那送信来的仆佣还侍立在一边,便道:“这位大哥,请问尊姓大名?”

这仆佣做惯了下人,还是头一回有主人问自己尊姓大名,差点连生辰八字都忘掉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叫金……金正……正……”

他正了半天也没说是正什么,郑司楚怕他正结巴个半天,忙道:“原来是金兄。我有一事相求,能不能帮我出门买点吃的来?”说着,从身边掏出两个金币递过去。这不知叫金正什么的仆佣道:“郑将军,那您要买什么?”

听他问买什么,郑司楚倒有点迟疑。说买东西,其实不过是个借口,句罗的东西别的还好,吃的东西可当真不成,昨天李继源设宴,算得客气了,但半桌子都是各式腌白菜,吃完了肚里直泛酸水。他顺口道:“就买点时鲜水果吧。对了,一个金币给你当力钱。”

这仆佣听得竟有一个金币的力钱,心想天朝来的出手就是豪阔。郑司楚本来就随和,现在出手大方,他对郑司楚更有好感,便道:“好,我这就去领出门筹。”

李继源派来的士兵守得很严实,任何人出门都要凭出门筹,而出门筹是金刚院的仆佣总管拿着。郑司楚道:“行。另外,你出门前,再来我房里一趟,我有件衣服破了,请你拿到外面照样子买一套。”

这仆佣听他说衣服破了就照样子买一套,心中更觉得郑司楚出手之阔,句罗人真不能比,请了个安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