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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大师公他执意要这么做,那该如何是好?”

屈木出回答不上来了。他茫然地看着前面,心里也是无比茫然。

屈木出这一次下定决定来求见大师公,乃是收到了宣鸣雷的密信。虽然宣鸣雷目前是南军主将,狄复组的所为都是为了南军在求取生路,但宣鸣雷毕竟是狄人。他在信中说,狄复组近期的行动实在太过份了,这样下去,北方会大力注意狄复组的动向,再如此暴露实力,实属不智。收到这封信时屈木出还多少觉得这个侄子是狂妄了点,竟敢指摘大师公的计划,但随之而来各省传来的汇报让他明白过来,宣鸣雷并非是过虑,狄复组再这样干,的确有毁于一旦的可能。

南军固然是联盟,狄复组也是再造共和的一部份,但屈木出很清楚,这一切不过从权而已。表面上,狄复组的宗旨已由狄人复国改成了狄人复兴,可屈木出自然知道这仅仅是一句托辞罢了,南军只不过是狄复组能够利用的一股力量而已。可是这么干法,却似倒了过来,大师公似乎把南军放在了首位,狄复组的存亡反倒无所谓了。如果不是因为大师公组建狄复组要远远早于南北分裂,甚至比共和国正式成立还要早,屈木出真会怀疑大师公乃是南军的间谍。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屈木出正在百思不得其解,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屈木出一怔,心道:“到了?这么快?”

他们住在雾云城北的一座客栈里,离大师公的那个秘密据点有一段路,马车走得也不算快,按理顶多只走了一半。兀良台撩起车帘向外一看,诧道:“咦,怎么……”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屈木出见兀良台的身子在微微颤动,也不知他看到了什么,问道:“兀良台大人,怎么了?”

兀良台没有回答,车门却一下开了。兀良台本来靠在车窗上,人一下直摔下去。他一摔落,屈木出已然发现车窗上的一滩鲜血。

血是从兀良台喉咙口流出来的。就在兀良台方才撩车帘向外看时,也不知怎么一来,他的喉咙竟然被人割开,因此屈木出才会看到他的身体在颤动。屈木出惊出了一身冷汗,猛地一推另一边的车门,正待跳下车去,哪知人刚闪到车门边,咽喉处便是一凉,随之而来的就是窒息。

气已透不过来了,仿佛一霎时自己的七窍都被堵住。他伸手在喉咙口摸索着,可是摸到的却是一条可怕的伤口。屈木出的七窍自然并没有受堵,透不过气来的真正原因正是喉管被割断,鲜血一下堵塞了喉管。

一个人影出现在屈木出垂死时的眼中。这人黑纱蒙面,正是于逢。

“屈木出大人,真抱歉,您威胁到天法师了,只有将您除去。”

天法师是谁?这个名字仿佛听说过,但屈木出已经想不起来了。喉管被割断,与疼痛相比,无法呼吸的憋闷感让他更难以忍受。可是不管怎么努力,都已经无法再吸进一口气去。

宣鸣雷怀疑的,看来都是真的。屈木出用最后一点神智想着。宣鸣雷在密信中说,他怀疑大师公身份何疑,并不是真正为狄人着想,可能是在利用狄人,因此宣鸣雷要叔父千万小心。但屈木出一直都视大师公为神人,宣鸣雷这种话自然当成耳旁风,他的想法仍是向大师公讲谏,讲明此事利害,或者听大师公讲明利害。然而到现在才知道宣鸣雷的怀疑是有道理的,却也悔之晚矣。

好在我也留下了一手。无论如何,鸣雷应该能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