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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仰头观看夜空星象,喃喃道:“快了,快了,属于神洲的灾劫马上就要来临,那将是空前巨大,远超近古正邪大战的规模,意义堪比中古诸子百家争鸣,上古圣皇教化育人,能作为划为时代标志的灾劫。到那时候,再强大的个人都会变得微不足道,极道强者也只是匆匆过客,被牵涉进去的不仅仅是神洲人类,来自三界六境的异族都要进入局中。”

天创天子意气风发道:“乱世出英雄,正是有这样波澜壮阔的舞台,才能衬托出朕的不凡,皇权的兴盛将从朕的这一代开始,重现上古圣皇的威严和权柄。”

第四十八章 红袍血袍

弈州的一处远离俗世喧嚣的小村庄,原本应该是充满渔樵耕读的世外桃源气息,如今却只剩枯藤老树昏鸦的凄凉。

“……全村村民之墓。”白庸陪同刀少一起,站在一处巨大的坟场前。

在前往夭州的路上,刀少提出顺路去某个地方探视,白庸猜到他的意思,于是陪同着一起来此。

“我是个孤儿,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亲身父母是谁都忘记了,也没在乎过,从有记忆起,就被裴叔一家收养,我也当自己是裴家的一员。对我来说,江湖太远也太危险,从没想过要出去,能在这里平平凡凡的度过一生便是最大的幸福。”

刀少用手拭去墓碑上的尘土,拔去周围的野草。他站起身,目光变得茫然,像是看向过去的某处:“向水岚提亲的那一次,是我一生中最紧张的一次,手心里全是汗,心脏也快跳出来。然后裴叔笑着答应了,他说早想收我做儿子,等这一天等了十年,水岚躲进屋里里面,不敢出来见我。接下来的几日好像做梦一样,全村的人都来祝福我和水岚,祝福我俩早生贵子,白头到老,我也向水岚承诺,要给她幸福。大婚的那一天,我穿着裴姨亲手织的新郎礼服,骑着向村长借来的马,一路鞭炮,在许多好朋友的起哄吆喝中,来到自家贴着囍字的门前,敲门时的那一刻我想,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吧……”

刀少的手开始颤抖,虽然他竭力让语气变得平淡和普通,低着头背对这白庸,不让看见脸上的表情,依旧让人感受到那股难掩的悲伤和痛苦。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明明胸口中了一刀,却偏偏还活着,这就是所谓的人贱命硬吧……我睁开眼,以为那不过是一场噩梦,对自己说,其实是被村民灌醉了,待会肯定要被他们嘲笑。我好不容易站起来,发现整个村庄都被染红了,跟我身上衣服的颜色一样,大红大红,我对自己说,这是喜庆的颜色,所以大家都穿上了一样的衣服。我打开门,回到家中,看着亲人冰冷的身体,终究是没法继续欺骗自己。大家都不再说话,再也没有人会祝福我了。”

白庸安静得站在他背后,听着他悲痛的讲述着回忆,既不阻止也不安慰,这个时候,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你的感受我能体会……说这句话的人十个里面有九个在撒谎。所谓善意的谎言,究其本质仍是一种欺骗,这是人性软弱,对受难者的不信任。

“接下来的记忆变得模糊了,我只是不停地在挖、埋、填,重复这三个动作,也不知道弄了几天几夜,反正时间于我已经不重要了,身体也失去了知觉。在最后埋下水岚的时候,我想,也许自己跟着下去比较好吧,我承诺要永生永世在一起的,这样也算是没有违背誓言。因为自己没法给自己做坟墓,所以我就躺在水岚的旁边,握着她的手,静静等待死亡来临……最后,有个老人过来,他站在我和水岚的墓穴前,低着头问我,想不想报仇。”

刀少的手突然一颤,接着紧紧握成拳头,不再动摇,他的语气也渐渐变得高亢起来。

“那一刻,我活过来了,我不想死了,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着,告诉我它还不想停下来。我向水岚道歉,告诉她暂时不能在一起,我还有必须得做,不得不去做的事。老人告诉我,我没有仙骨,也没有修真天赋,就算努力一辈子也未必能报仇,但他有一个方法,可以让我拥有报仇的力量。我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这是一项恶魔的交易,交易者肯定会付出巨大的代价,但那又怎么样?只要能报仇,就算把灵魂出卖给恶魔我也心甘情愿!”刀少停了一下,他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我就拥有了现在的力量,以及这非人非妖的怪物身躯,我厌恶这个躯体,但并没有后悔这项交易,哪怕再来一次,也是一样的选择。”

又过了一会,白庸开口道:“走吧,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时间也变得紧张了,没有空余在这里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