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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大圣遗音琴相对的是九霄环佩琴,是雷氏第一代人创始的琴品,据考证,雷氏第一代制琴,始于唐开元之世,开元为盛唐后期,故九霄环佩较之大圣遗音尤为浑古,减薄的做法与大圣遗言相同。唐琴之肩俱自三徽始,腰由八徽至十一徽左右,足在九徽之下,龙池居于肩与凤翅之中,肩宽不小于二十公分,尾宽不窄于十四公分,这都是相同的。只是琴的通长尺寸有点变化,盛唐雷氏琴是一米二十三、四左右,而中唐琴多为一米二十一左右,晚唐琴则两种尺度都有。灰胎皆为纯鹿角霜胎,漆色为栗壳色、朱色、黑露紫色。断纹为小蛇腹、细纹、冰纹、大蛇腹间牛毛纹,琴背漆胎下皆施以葛布。造型有伏羲式、神农式、师旷式、仲尼式、凤嗉式、凤势式、连珠式……”

他这番话看似漫无边际,实则不但将对方琴的优点说出,还将琴的缺点也一并指出,至于所说的是哪一个,就看章卿云自己的理解,其中暗藏询问的意思,我将所有的东西说出,你来给与我的肯定。

此外,他又指出大圣遗音琴是晚唐之琴,暗指王朝末年,这却又是另外的一处交锋。

智者与智者较量,总是在无形之中。

章卿云听出寓意,却是微微一笑,既不回答疑问,也不反驳暗讽,而是抬手请白庸入座,随即端起茶壶,替对方沏茶,看上去像是要比拼耐性,反正他掌握主动权,是必胜的一方。

白庸从善如流,将心思放下,纯粹的去品茶,茶水入口,他却皱起了眉头,因为这茶实在泡得不怎么样,坦白的说,外行!

章卿云道:“我认为好茶随意泡就行,在茶事中应该注重的是人与茶之间的精神境界,环境空间的艺术层面,加上焚香、挂画、插花、古琴这四艺里再加入了茶后,就已算入了茶道。”

白庸反问:“单纯只谈精神不要求茶滋的稳定表现,能入道吗?就如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音乐家,却连歌都唱不好一样。仅能泡出茶的七分味道的,永远不能了解茶的九分滋味。把茶泡好,是体悟茶境的本体,也是茶道追求的必然途径。”

章卿云虚心道:“愿听指教。”

“有人常说,会泡茶的可以将一两钱的茶泡出二两的价值,不会泡茶的人,可能会把二两的茶泡得一分钱不值,这只是说明技术的重要性,并不是说技术可以改变茶质。泡出一杯好茶,除了准备工夫充分之外,最终体现在注水方式和浸泡时间,这一切,都可称为术。”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啊,在茶术我上的确是外行。”

当然是外行,毕竟他平时不喝茶,只喝白开水。只是能坦言承认自己是外行,这份气度倒是非凡,而且又不端架子,立即请教问:“同一款茶,在冲泡时按照我平日在茶品感里所标明的多大器皿,投入几克茶,浸泡多少时间,并且使用相同的泉水,但冲泡出来的效果与我所述的滋感会有较大的出入,原因是为什么呢?”

“嗯,这就是问题,原因就是在手法这里,也就是注水方式这里。当然,如果泡茶的手法与掌握所冲泡茶的茶性后,是可以‘看似’随意而泡的。如眼下这杯普洱茶,观察其它茶类的冲泡方法里,很少有提及到注水方式这一问题,很多人参考其它茶类的注水中,只有一个词——高冲低斟。即以较大力度注水让茶叶充分翻腾,扬香的同时,还可赏色赏叶形变化。”

白庸居然也解释起泡茶的心得,一点也没有将自己原先的询问放在心上,没有露出半分焦急,就好像完全忘记了一样,给人的错觉,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教对方泡茶。

“但普洱茶不一样,常见的绿茶、青茶、花茶之类都可以统称为外香型的茶,以香扬清幽闻名。普洱茶属于动态茶,会因内部时间的作用下进行不断地陈化,其鲜香渐隐,甘香已沉,茶香随着冲泡过程中在喉间绵绵滋渗,与外香型对比,它是属于内香型的茶,也叫沉香型,再加上普洱茶独特的茶性,如普洱茶新生茶因具有较强的刺激性已不适用高冲,熟茶、老生茶因茶性沉闷而要设法唤醒等等,所以在冲泡过程中,手法已不能再照着其它茶类的手法进行模仿,而要演变成普洱茶要据茶性而冲泡。所以,注水成为了单独的一个内容,也是重要的内容。”

光说还不够,白庸动手演示,同时奉上解说:“缓泡式是冲泡普洱茶最常见的方法。注重手法轻缓,低位注入,顺时针式或逆时针式,又或定点吊水。顺时针与逆时针注水,并非一些人所说会出现不同效果,或者什么生门死门出入之说,那只是一种让人笑话的说法,懂点常识的都会明白。顺时针注水时,手位是向外拨,对于茶之礼来说,有着不尊重客人之感,所以通常要求采取逆时针式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