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嬴政给秦王写过两次家信,内容都不太长,不过寥寥几句问候,却是句句问道了秦王稷的心坎上。
这样一来,他就对嬴政的信上了心。
五岁的孩童,写字时已然不再歪七扭八,虽然字迹仍然稚嫩,但可见写信者的态度认真。这次嬴政写信的内容长了一些,足足写满了一整张帛书,秦王稷也不觉得不耐烦。
他认真看下来,发觉小嬴政竟然是在抱怨。
孩童的信件言语天真,但情真意切。他在心中说,因为秦、燕二国开战,他只好与燕国质子暂时绝交,却没料到对方无法理解自己的意图。现在嬴政在邯郸彻底没了朋友,好不苦恼。
这一封信,让秦王不禁回想起自己年幼在燕国当人质的日子。
燕国苦寒,当时的秦王稷,不过是个不受重视的寻常公子,在燕国的境遇可想一般。
当时也不过是个孩子的嬴稷,终日生活在惶恐不安中。朋友?他只想自己能好好活下去,平安归秦。
如今回想,那样的日子,仿佛噩梦一般。
嬴政的一袭帛书,让秦王不禁心生感慨。
换做其他人,也许都不如当下的老秦王更能懂嬴政此时的心境。
“政儿在邯郸,可受人欺负过?”秦王问。
嬴子楚一凛,收敛笑容,认真回应:“秦、赵一度交战,政儿在邯郸,不免会有赵国公子看不过眼。但请祖父放心,有孟隗夫人在,又有蒙骜的孙辈亲自看护,现在的政儿不会有事。”
“赵国公子……”
秦王人老了,脑子却依旧很清楚,他略一思忖:“寡人记得赵国太子春平侯,目下正留在咸阳为质。”
嬴子楚:“是。据说长在赵王身边的公子偃,今年不过十四岁,跋扈嚣张、心胸狭隘。”
“嗯。”
秦王点头:“他比春平侯更适合做赵王。”
嬴子楚心中大惊。
他抬头看向榻上的秦王,不戴冕旒、不穿朝服,一身简单衣衫的老人头发全白,脸上爬满了皱纹。尽管他仍显威严,可对着玄孙的稚嫩家书却是笑的格外慈祥,好似一位在寻常不过的家中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