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武将军亲自押送太后等人离开,待到周围人陆陆续续撤退,寝殿之外的死寂,才由赵姬一声响亮的抽泣打破。

赵维桢抽出帕子,递给她。

赵姬接过帕子直接捂住了脸:“太,太可怕了!”

赵维桢放缓声线:“你先随侍人下去休息。”

而后她才看向嬴政。

兵卒的火把消失,夜色之下只留着几处荧荧火烛,骤然暗了下来。

在晦涩的光线下,赵维桢仍然敏锐地捕捉到嬴政的目光。

少年人的眼睛依旧清亮,视线交接,不用赵维桢多言,他就自行开口:“我晓得,我出面之后,太傅就不能再出言。”

赵维桢欣慰地勾了勾嘴角,但没有任何笑意。

他做得很好。

今日与华阳太后对峙,几乎奠定了未来秦廷的局面:嬴政必须让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他虽然年幼,但绝非吕不韦、赵维桢的傀儡,而是一名手段雷霆、说一不二的秦王。

所以,赵维桢不能开口,吕不韦也不能开口。

从此之后,没有任何人能够再以“保护者”的身份站在嬴政面前了。

嬴政做得真的很好——言语清晰、寸步不让,以王室嫡子的身份驳斥到华阳太后哑口无言。

可是,他才十二岁啊。

赵维桢知晓他未来会是了不起的秦王,会是奠定大一统的秦始皇。

但他也是赵维桢亲自教导长大,还没完全走入青春期的少年人。

即使放在当下,这个人均寿命还不到四十岁的时代,十二岁的少年,也远不到扛起一个国家的年纪。

然而这些赵维桢无法同嬴政诉说。

因为今夜过后,他就是王了。

所以赵维桢盯着嬴政的眼睛,也只是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