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比伤口更让他畏惧的是自己的行径。

什么时候,他对一人,可以做到身体先于行动?

“我与维桢,”吕不韦低声出言,“关系因利益而起,因利益而延续。算得太过清楚。”

就算是吕不韦也明白,婚姻、感情,是没法算清楚的。

“昔日维桢有言:不怕人有所求,就怕无所求,便立于不败之地,不可为人讨好,不可有攻讦之隙。”吕不韦感慨道:“难道她自己不是如此?如今我没有什么能给她的,金钱、名声,乃至权力,都是维桢自己挣来的,不韦摸不透她还能从我这儿索求什么。”

这番话是对嬴政说,更是对他自己说。

吕不韦本没期待嬴政能理解,但少年国君却回给他一个足以称之为震惊的神色。

对上嬴政一双含着意外的凤眸,吕不韦苦笑几声:“王上不懂?”

年轻人,不懂也正常。

他与赵维桢之间的纠葛,连吕不韦自己都不懂。

可出乎意料的是,嬴政竟然摇了摇头。

“是不懂。”少年人有些茫然:“不懂仲父平日算得如此明白,为何与亲近之人却又糊涂起来了。”

吕不韦:“……”

嬴政继续道:“仲父对夫人又欲求什么?”

吕不韦愣住了。

“既是怕夫人无所求,那仲父必然对夫人有所求。”嬴政坦然出言:“可是仲父是否想过,你言及金钱、名声,以及权力,如今仲父同样拥有,同样不是从夫人那里讨来的。那仲父图谋夫人什么呢?也许夫人求的,与仲父想要的是一样的。”

轮到吕不韦露出意外之色了。

他看向面前的少年国君。如今的嬴政已有成人的模样,可对吕不韦来说,他仍然是个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