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娜娜姑娘真的就那么重要?”看着同伴的这幅模样,维迦叹了口气,忍不住问道,“重要到让你甘愿舍弃相伴了数十年的同伴朋友?”
“这不是舍弃,”面对维迦的质疑,崔斯特却只是面色平淡的摇了摇头,缓缓的开口说道,“帮赤木做的这件事也就仅仅只是面对几名九阶的强者,若是论及威胁性,根本就没有达到那种足以威胁我们四人生命的程度,所以就算我离开了,以你们三人的实力加起来面对那位德邦的皇子殿下,也不一定就是必输的局面。”
“更何况,还有那位赤木王子殿下隐藏在暗处的力量帮助,届时就算你们真的在角逐中失利,但只要圣阶不出,整个枫叶雪里也没有人能够留下你们三人,”崔斯特缓缓的说道,“在这种情况下,我并不是不可或缺的必要战力,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所以……我决定离开。”
“哈……早知道你会这么说,”维迦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情绪低落的同伴,问道,“不过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去找那位娜娜姑娘把一切都说清楚呢?你既然这么喜欢她,那么你现在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难道不难过吗?”
“难过?那又有什么用?我只是一个落魄的流浪魔术师而已,一个有些憨厚、有些愚蠢、却又有些让人敬佩的笨蛋罢了,”崔斯特缓缓的举起一只手,似要握住整个漆黑的夜幕一般在眼前缓缓张开,静静的说道,“这样的我能做什么?把那个总是虐待她的丈夫杀了?”
“然后把她带回泣灵城,让她见识我是如何的杀人、如何的屠村,如何的用这双沾染了无数鲜血的手去拥抱她?”崔斯特缓缓的摇着头,声音平淡而漠然,“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到。”
“难道上次在沙比亚公国屠村的那件事情,你到现在还在在意吗?”听到同伴的话,维迦有些惊讶的问道,“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再说当初那个村子里至少隐藏了一半的敌人,而剩下的人也无论如何都称不上良善……不过是屠灭了这样的一个村子而已,你又何必一直念念不忘?”
“再说了,在沙比亚公国那种混乱的地方,就连城市聚居地都随时有可能被敌对的武装势力在顷刻间毁掉,屠村这种事情在那里本就很平常,你又何必在意?”维迦摇了摇头,说道。
“整个沙比亚公国的人,几乎五岁就已经开始学习如何提刀砍人抢劫了,在沙比亚公国那一片的区域,真正的良善之人是无论如何都生存布下去的,要想过下去,就得学会如何陷害别人、如何踩着他人的尸体保存着自己那可悲的性命,”维迦说道,“这样一个混乱的国度,这样一群罪孽深重的人,你又何必因为他们的死而内疚?”
“是啊,对于这样的人,我的确是不应该内疚的,”崔斯特面色惆怅的看着在眼前张开的五指,喃喃念道,“可是这么多年来,除了那一次的事情之外,我们杀的人还少了吗?”
“罪有应得也好,死有余辜也罢,总之都无法改变我们双手已经沾满了血腥的事实的,”崔斯特无言的看着深邃的夜空,喃喃念道,“我还记得当初在古塞公国为了完成任务,把那个无辜的小女孩请受杀掉的场景。”
“当时,她就恐惧的躲在房间的衣柜里,希望能够躲过我的搜查,可最终还是没有躲过死神的镰刀,”崔斯特的嘴角勾起一丝讽刺而苦涩的笑,“那是我第一次如此痛恨九阶强者那敏锐的思感世界,如果我当时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的话,那该多好啊。”
“哈……其实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挺可爱的,”看着朋友惆怅的模样,维迦反而哈的笑了一下,微微的耸了耸肩,说道,“你难道不知道,一名有爱心的杀手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搞笑的一件事情吗?”
“是啊,可笑……这样的杀手的确很可笑啊。”崔斯特也跟着轻笑了两声,喃喃念道。
于是,屋顶的平台之上,再次陷入了宁静之中。沉默的两人都静静的想着各自的事情,一时间,只有冰凉的雨水不断的拍打在木质的屋顶上发出的噼啪声不断响起。
在一片的沉默之中,崔斯特缓缓的从屋顶上爬了起来,魔法的能量在周身微微一放、一收,在一片的雾气蒸腾中,这个落魄的中年魔术师那一身湿透的燕尾服就已经变得干燥了。
漫步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之中,崔斯特直接从屋顶的边缘踏着虚空离去了,空气之中,留下了他无奈的声音,“果然还是放心不下啊……算了,明天我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