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母

她对谢知寒的变化和反应很敏感,从遗物出现的时候,黎翡就感觉到谢知寒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谢知寒没有回答,而是仔细地揉了揉她的手腕。他一贯冷漠,就算是逆来顺受的时候,也从不表露讨好的意思。此刻这么做,竟然让黎翡觉得有几分贤惠。

她摩挲着北冥镇魂珠,玉一样的表面泛出熟悉的冰冷感,这种寒意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神魂凝滞、冻结天地,但对她来说,却能暂时抚平她的头痛和幻觉丛生。

要不是这样,她当年也不会喜欢待在无念的身边。

黎九如摸着珠子,忽然道:“张嘴。”

谢知寒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她的手指分开了唇瓣,一个圆滚滚、冰凉凉的细珠滑进口腔里。

她根本没有喂食的经验,连那只乌鸦都养得粗糙不堪。她的手指纤细修长,将镇魂珠喂进他嘴里之后,又不放心似的跟着滑到舌根,确定让细珠咽下去之后,才撤回手。

谢知寒被呛得咳嗽,他摸索了一下,从黎翡身上抽出一条素白的手帕擦拭唇角,闷闷地说了一句:“这个能吃?”

“别人都不行,你可以。”黎九如道。

她一边说,一边把沾满他口水的手指也伸过去,理所当然似的。谢知寒在心里叹了口气,脑海又闪现出当初给她擦遍一身血迹的画面,认命地握住她的手腕,用手帕把她的指节擦干净。

那只小凤凰还没爬起来,不过身上的火焰倒有复燃的迹象。无人近前,只有烛龙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用考究打量的眼光看着女君怀里的小兔子。

一个瞎眼的兔妖?她一时不知道是该同情他还是羡慕他,魔族其实并不歧视外族,对半魔也比较友善,但他们是出了名的难以跟外族通婚,这小兔子在床上一定很辛苦吧。

烛龙在黎翡面前停下,对着她行了个礼:“女君阁下。”

黎翡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好半晌才把这脸跟声音对上号。她琢磨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地想起:“你是不是也叫我过疯子?”

烛龙脊柱一抖,视野余光扫到凤凰身下的血迹,咬着牙道:“晚辈……”

在妖魔塔的时候,没有人相信自己还能重见天日。谁能想到黎九如真能撕开封印?

“没事。”黎翡笑了一下,道,“坐。”

烛龙不想坐,但她别无选择。

她坐在了茶桌的另一侧,座椅后方就是一个被砸出来的大坑,这座小楼摇摇欲坠地支撑住了,一身血的凤凰蜷缩在脚边,长发被血和汗沁透了。

但就算是这样,烛龙也不敢嘲笑凤凰,或者心中生出窃喜。因为她正面对着黎九如。这已经是不是妖界内部争权夺利的事情了,连最为庞大的修真界都对黎翡退避三舍,何况是妖界。

“这个,是谁送给我的?”黎翡取出那个木匣,里面是几件仿冒品。

烛龙冷汗津津地道:“前辈明鉴,这跟我毫无关系啊。肯定是这只凤凰胆大妄为……”

她在心里腹诽着,凤凰真是年轻妄为,她跟无念是什么关系,别人都不敢捋虎须,生怕黎九如暴怒,你倒好,生怕她不生气是不是?

“真品在哪里?”黎九如问。

烛龙迂回道:“晚辈不知。但剑尊……无念那厮在忘尘海坐化,尸骨无存,就算要收殓遗物,肯定也都在海上蓬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