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寒:“……不辛苦……”
医修解下谢知寒蒙眼的绸带。
无妄殿内的寒冰阵法和法器都收了起来,只多布置了一套小聚灵阵,减轻了正统道体在此地受到的地气压迫,也便于百花谷修士运行功法治疗。
黎翡正看着,一旁的人拉开了一张椅子,挽袖布了棋,说:“下一盘?”
她没转头,道:“实际上这张座椅你没有拉开,桌子上也没有棋盘,我猜的。在外人眼里,我像脑子有病。”
这话说的,她还用像?
无念道:“你还在乎这个?”
黎翡打了个响指,一套崭新的青玉棋盘从储物法器里出现,落在桌面上,她道:“你先。”
无念发觉她脾气好多了,忍不住看了谢知寒一眼,挽袖执黑,落子道:“你的眼睛呢,不治了吗?”
“我连心都没有,一只眼睛还排不上队。”她说,“世间的医修大多都是人族,会懂得怎么医治我吗?伏月天被砍的手臂,还有他腿上的伤,你看他治了么。”
“你们把伤疤当勋章。”无念道,“这是一种恶习。”
窗外乌云笼罩,很快响起十分沉闷的雷声。在风雨欲来的这一个傍晚,他们两人竟然更有几分朋友之间的气息。
黎翡笑了一下,落完子,又转头看向谢知寒:“始作俑者问我怎么不把眼睛治好,真新鲜啊。”
“难道你不是他的‘始作俑者’?”无念平和地道,“女君有反悔的一天,确实是件新鲜事。当初你跟我切磋的时候我可没少受伤,怎么不见你后悔下手太重。”
“他不一样。”黎翡道。
无念怔了一下,面对她的神情险些没绷住,他的呼吸突然急促了一阵,而后又控制着放缓,问她:“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修为还不够,身体和元神都有损伤,现如今连神识都不怎么敢放出来了。”黎翡道,“要是眼睛还不好用的话,就太脆弱了……你是谁啊,无念剑尊,他受得了你那样的伤吗?”
无念捻着棋子的指间僵住了,他盯着黎翡的脸,又转头看了一眼谢知寒,从来波澜不惊的声线几乎带上点切齿的意味了:“你说这种话……心也太狠了。”
“嗯?”黎翡愣了愣,“什么?”
无念闭上眼,又睁开,呼出一口气,道:“算了。不生气。”
他只有一半心思放在棋盘上,继续对弈,把局中无气的死棋提走,道:“你跟他说的话,到底算是什么意思。”
黎翡道:“都问三遍了,你烦不烦。”
“对我就没耐心?”
“没耐心,”黎翡重复了一遍,瞥了他一眼,“你要我对仇人拿出什么耐心来?你要是能喘气,我现在就有活剐了你的耐心,保证每一刀都切得慢条斯理。”
“我没能活着,这是我的错吗?你封印起来太难了,不然我还可以多布置一些后续……”
“这还有脸说?”黎翡拍了一下桌子,棋枰上的棋子跟着震起来一下,然后又稳稳地落回原位。
这动静让谢知寒都注意到了。他身前的百花谷修士连忙按住他的手,道:“别动,不能睁眼。”
谢知寒调整了一下心绪,匀了口气,感觉他手中极细的针刺入经脉当中。医修低声问他:“女君大人……她是不是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