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巷子里, 两边是斑驳的土墙,鼻端闻着的是苞米杆被烧着后的呛人烟味。
一切都太熟悉。
薛延牵着阿梨的手,带她绕过前面的一方小水洼,许是前不久这里也下过雨, 水洼的周遭有些泥泞,上面许多细小的蚊虫在飞。许是近乡情怯, 阿梨看着近在咫尺的院门,原本的兴奋渐渐冷却,取而代之的是胆怯。
她有些怕冯氏会失望。
阿梨站住,她手指揪着衣摆,无措地望向薛延, 不敢再往前走。
薛延垂眼,笑着摸摸她脸颊,问, “怎么了,你不是很想阿嬷吗?”
他们现在已经不再需要写字,只要薛延慢慢说,阿梨能从他的唇形中分辨出他的话。她点头,又说,“但是……”
薛延点了下她嘴唇,道,“有什么好但是的,阿嬷见到你一定也会很高兴,待会到了家,你可别傻呆呆的,记得喊人。”
阿梨眨眨眼,又道,“但是……”
薛延“啧”一声,弹了她脑门一下,“不许但是。”他将包裹塞进阿梨怀里,自己绕到她背后,将双手搭在她肩上,挤着阿梨往前走。路边有小孩子看见他们这样奇怪的姿势,簇拥在一起哈哈笑起来,薛延心情愉悦,手指伸到前头勾了勾阿梨下巴,逗得她也笑起来。
薛家的门口有一块一步宽的空地,冯氏撒了些月季种子,本没抱希望它们能活,现在看来长势倒是极好。一团团的大红色,娇艳欲滴样子,富贵且喜庆。院门半敞着,鸡鸭在院里漫无目的地踱步。
现在是好时节,满地的草籽,阿梨看着那些肥哒哒的母鸡,觉得它们似是比她走时要胖上许多。
冯氏蹲在厨房门口,正洗韭菜,阿黄乖顺地蹲在它脚边,脑袋一点一点地啃萝卜。阿梨站在篱笆墙的外头,无言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心底又酸又胀,他们只走了两个月,但她却觉得好像离家了一两年。冯氏看起来比那时要老了些,鬓边的白发好似更多了,连腰背的弧度都更弯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