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放过我,以后会后悔。”只能放下狠话。
“我从不做后悔之事,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严子湛执起笔,在那光滑如缎的肌肤上写下第一笔,淡淡的墨味混合她身上传来的浅香,是异常好闻的气味。
他竟然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指腹代替了笔,蘸了墨,游走在她背脊的每一个角落。
锦夜此刻恨不能挖个地洞钻下去,这一次是在清醒的状况下这般暧昧,她着实难以接受,更何况,背上的皮肤异常敏、感,而他的指尖泛着凉意,两者接触之时传来的陌生感受不断冲击着思绪,令她羞窘难耐:“住手,你够了没有?”
严子湛慢条斯理的缩回手,忽而又道:“呃,忘了署名。”他翻开抽屉,拿出大红印章,就着那排字迹下方的空位印了上去。
“你疯了。”锦夜跺脚,以示不满。
严子湛并未理会,兀自做完全部步骤,待得完成后朝后退了两步,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笑容愈来愈灿烂:“好好照照镜子,不许洗掉。”
锦夜站起身来狠狠瞪了他一眼,鬼才会听他的。
严子湛淡淡补充:“若是未经过我同意就洗了,你那小丫鬟的安危我可不敢保证。”他皮笑肉不笑的扔下威胁,抬脚离去。
屋里很快又回复清静,锦夜捡起散了一地的衣物,拣了件外袍抱在胸前。而后走至梳妆镜前,缓缓转过身,背后的字迹煞是漂亮,她粗粗扫一眼,还未来得极看清写的是什么,就被镜中映出的人影给骇到。
她忙不迭的转身,果不其然,窗口处倏然出现了某个熟悉身影,特点很鲜明,一如记忆里那般,嚣张的红衣令人过目难忘,眼角下的泪痣依旧妖娆,就连声音都是带着三分慵懒:“我说小徒弟,想不到你还有这种嗜好。”
月夜相聚,反唇相讥
有些人,生来就性格样貌极为鲜明,只一眼就能烙下深印,那么即便别离,即便天各一方,再见面都不会有半分生疏……
譬如裴亦涵,便是如此。
锦夜犹记得第一次见他时的场景,满身是血,殷红液体几乎浸透了整件外袍,明明是虚弱到快要昏厥的状态,却依旧挂着漫不经心的笑,一手提着长剑,而另一手被开了个大窟窿……毫无生气的垂在身侧。
那时她才不过十岁,看到夜半莫名其妙降临在闺房里的陌生少年,又是如此狼狈血腥的姿态,自然被惊骇到动弹不得。可他却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从头到尾拿剑尖顶着她的肩胛,偏偏用的还是异常绵软温柔的语调,请求她能让他在这里呆上一晚。
苍天可鉴,那会儿她的身量还没长开,刚到裴亦寒的腰部,那厮还真狠得下心,威逼利诱全用上了。最后还在她被迫替他包扎伤口的时候,不断说笑话,边笑边落泪,当然,在她听来,那笑话全然冷场,更勿论能令人笑到流泪的地步了。
之后用了点……呃,小手段让他教她武艺,他总是来去如风,一个月里多时十天半载,少则三五天,光明正大的在夜深人静时翻墙进来指点她。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直至四年前醒来的某日发觉床头多了封信,才明白他已不告而别。
“你真不是个称职的好师父。”到头来,几年来的怨艾也只化为这一淡淡话语。
“既是如此,你当年就不该缠着我才是。”裴亦涵勾起唇,凤眸里的笑意浅浅漾开,他的眼睛本就生得极好,浓睫长眸,此刻染上星辉,愈加迷离。就连月光都极为眷顾他,清冷色泽流泻在其身后,真真是丰姿秀雅,春华映月。
“你能不能别那么招摇。”锦夜叹口气,默默别开脸去,素手摸上领口,利落的系上襟口最后一颗盘扣。
裴亦涵从窗口一跃而下,单手支额,懒洋洋的撑在墙上:“哪里招摇?”
“哪里不招摇?”锦夜瞅一眼那惊心动魄的红袍,没好气的摇头:“既是夜探,好歹也换身衣衫,我可不想落了他人口实,届时被发现房里平白无故多了个男人,怎么说都无济于事了。”
裴亦涵打个哈欠:“为师也很苦恼啊,这么大半夜放着软玉温香不抱,偏到你这无颜徒儿的房里来忍受漫漫长夜。”他故作嫌弃的皱着眉,语气却透出浓浓调侃意味。
早已习惯他的毒舌,锦夜自动略去后半句话,微微睁大眸:“怎么,你给我找了个师娘?”
裴亦涵半歪着头:“你说哪个师娘?话说回来,为师在雨露阁为你新寻的师娘姿色尚可,改天带你去见见。”
“……”不用猜也知道那雨露阁是什么地方,锦夜抿了抿唇,正欲开口之时外头又传来几道来来去去的脚步声,她急忙大步上前,拽住他的手低声道:“唯恐隔墙有耳,此处不宜交谈,我们……”还未说完,就见到他瞬间跃出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