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高热与仇恨的催化下,某种仿佛铭刻在基因里的本能悄然苏醒——去猎杀,看上去再强大的人脖颈也是脆弱的,只要自己手中的银亮的刀片划下,飞溅而出的动脉血可以溅满天花板。杀了她,再也不用受那些桎梏;杀了她,再也不用忍受那些侮辱。杀了她,杀了她你就自由了。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敬天。杀杀杀杀杀杀杀!*
她掏出了枕头底下那柄迟钝的刀片,用钥匙上的磨刀石一下一下地磨着。直到刀刃变得如同一条几不可见的细线。昏暗老旧的路灯透过层层的雨幕,照在这间房子里,影影绰绰的,花醉手中拿着那柄磨利的刀刃,站在母亲紧闭的房门外面,站了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七杀碑
第54章
一阵凉风带着外面香樟树叶的香气和雨点的潮意打在花醉面上, 唤回了她几分神志——随即, 她手中的刀片跌落在地, 发出噌的一声轻响。
她支起身子,在一阵一阵的虚弱中打开了家门,门外的风迫不及待地奔涌而入,吹得她睁不开眼睛。
就算是死,我也不要死在家里——凭着这样的念头, 高烧的花醉竟然踉跄着走了很远,远到城郊的江边赫然出现在眼前。
疲惫不已, 不堪重负。变成行尸走肉究竟有什么不好,这滚烫如同熔岩般的灵魂我已负担不起。我已经在黑暗里独自奋斗了这么久了——
真的, 放弃一次不好吗?
高热夺去了她的体力, 她的呼吸急促, 脚步发软, 终于一头栽倒在泥泞不堪的水洼里。既然人生永远都是大雨,那又何必再往奋力奔跑?
高烧完全夺去了她清醒的意识,她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 在最后的光亮之中升起了不切实际的旖旎幻想——仿佛真的有一缕清风将她卷了起来, 轻抚在她周身。真的有温柔的风给高热不退的她带来了一丝清凉。真的有人替她擦干身上的泥水, 再换上干净的衣服, 提供可以依偎的怀抱。真的有人耐心地听完了她的哭诉,柔声安慰着她,慰藉她难言的痛苦。
仿佛为地狱烈火焚烧的恶鬼,终日在熊熊大火的煎熬中挣扎哭喊, 却在这一日听到了清凉的风悠悠吹过的天籁之音。那阵风裹挟着绿叶清新的滋味,提示着徘徊在仇恨边缘的人们,这世上依旧有着爱意存在。
她呢喃着、哭泣着、恳求着,抱着那个虚无缈缥的影子失声痛哭,反正都是梦境,就让它更加酣畅淋漓一点吧。
这场旖旎而温柔的梦境逝去之时,花醉竭力睁开沉甸甸的眼皮,发现自己在一个简陋却干净整洁的诊所里,手上穿着吊针。她一看墙上的挂钟,快到五点了——心中一急,忙跳下床,却一阵腿软,差点摔倒。
花醉清醒过来,忙问:“昨晚是谁送我过来的?”
大夫面露诧异之色,摇头道:“我听见有人敲门,然后发现你斜靠在门上,没了意识。我以为你是自己过来的。”
花醉“哦”了一声,急切道:“那医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