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我先带你去检查,然后我们一起去报案。”花醉恨恨道, 心里默默盘算着怎么将那个人碎尸万段再送去喂野狗。
“没用的, 他用的是工具——而且他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叶玖拉着花醉的袖子, 低声说着。
“不管怎么样, 你的身体要紧。”花醉垂下眼睛,害怕自己眸子里的狠色吓到叶玖——她的脑海里在不自觉地翻腾着血色的信息,怎样磨砺自己的刀片, 如何一刀割断对方的颈动脉, 事后怎么销毁现场的痕迹, 尸体该如何进刀、走刀、出刀, 怎样庖丁解牛般将那个没有生息的丑陋东西分成很多块。
这些信息隐藏在日常生活的表象之下,就连花醉本人都不能得知它们的存在,却会在某个事件的触发下,骤然间活了过来, 宛如一只凶猛的野兽,血红的眼睛盯着敌人,伺机而动。
叶玖没有去Z大的附属医院,而是带她去了另一家自己曾经实习过的,距离学校很远,在城市另一个方向的医院。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那里的撕裂伤,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谁弄的?身体上的伤止血消肿,防止感染,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但是你给人家小姑娘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你知道吗?”那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大夫,头发盘在脑后,一身整齐的白大褂,是那种妈妈型的干练可靠的妇科大夫。此时,这位平时温和可亲的大夫,正逼视着花醉,厉声质问她。
花醉的面上的血色尽褪,她动了动嘴唇,像是闯了祸的孩子一般低下脑袋。
“是我。”花醉低声说,“下次不会了。”
“你不要以为你是我们偏爱的学生,我就不会报警,你做的太过分了!”听到答案的那一瞬间,妇科大夫惊怒交加,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看上去聪慧热情的孩子竟然会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她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就要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脸色苍白,面上尤带泪痕的叶玖猛地推开了诊室隔间的门,大声说:“不是她!”
她举着自己的吊瓶,这一下似乎牵动了身下的伤,她有些站立不稳,斜斜地靠着墙上,急促地喘息着。虽然这个女孩柔弱纤细得像是一片软软的新叶,但两人都领会了她话语中的那份坚定和维护之意。
“不是她。”叶玖再一次强调,眼泪在那双杏眼里打转,她咬着嘴唇,强忍着没让那泪水落下来。
“算了,你们情侣之间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你们自己决断吧。”妇科医生叹了口气道,“小姑娘门诊的记录,我都帮你留下来了。你以后要报警,或者她再一次跟你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的时候呃,你可以来找我,我帮你报警。”
夜已经很深了,天气渐冷,洋洋洒洒落下来几点新雪,在空中飘来荡去,如同飞舞的精灵。很快,水泥路面上积了薄薄的一层细雪,烙印下花醉的足迹。晚钟的声音悠悠响起,几只寒鸦掠过清明的天空,给这座城市添上了静谧的色彩。
趴在花醉背上安静的叶玖忽然发问:“你说像我这样的人是真的能得到幸福的吗?我是不是毫无鉴别能力,只能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被欺骗呢?”
那个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几分迷茫和委屈,恍如一个迷路不知返的孩子。
花醉的心融化了一般柔软,她笑着回答道:“我有个很好的朋友,是个宿命论者,特别迷信家庭啊环境啊遗传啊那一套。但我觉得,那些宛如宿命一般的强大信条,无非也只是过往的习惯而已。而只要是习惯,就可以被重塑和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