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各种材料需要筹备,所以解剖课往往是一个学期中开课最晚的课程,其他课程往往连中期考核都过了,解剖课才姗姗来迟。然而, 这也是最受人欢迎的一门学科——这不,从满满当当的教室就可以看出来了,这到课率实在是不低。一群尚且显得稚嫩的面孔中甚至还夹了看上去熟稔油滑的老鸟,一看就是前来蹭课的学长学姐。
宋玉诚到位的时候, 教室前两排已经坐满了。见到风纪委到来, 周围的同学不由自主地给她让出来个座位,宋玉诚摇了摇头, 拒绝了那人, 自顾自地坐到后面去了。
她一般都起得很早,只是今天早上的时候怀里的刁书真像是只八爪鱼一样缠在她的身上, 睡得正香。既然温香软玉在怀,又那般毫无警惕之心, 她便肆无忌惮地多看了一会儿。这一看么,就过了平常早起的终点,最好赶上起来上课的大部队高峰。她虽然不是意志薄弱之人, 却难免感慨红颜祸水,美色误人。
不过睡着了的刁书真还真是前所未有的软和,清醒时那家伙娇软归娇软,可眼神总是锐利警觉的,还时不时透出点混沌的邪气。她喜欢笑,但笑容也是狡猾带着锋芒的,绝对不是什么乖乖吃素的小白兔。
可是睡着了的刁书真嘛,毫无保留地敞开自己白白的小肚皮,面上是婴儿一般天真无邪的神色。当宋玉诚戳她脸边的浅浅的婴儿肥时,娇嫩的唇瓣里偶尔还会吐出一个泡泡,不知道是在做什么美梦,看得宋玉诚古井无波的心境里荡起了层层怜爱的涟漪,恍如冰雪消融,温煦的阳光济济洒了进来。
她埋藏在心底里,那颗蛰伏了千年仿佛已经干枯坏死的种子,感应到这生发的天地之气,悠悠地生出了几须嫩白的小根,在土里蠢蠢欲动。
直到解剖课老师伴着上课铃施施然走进来时,宋玉诚才从朦胧的醉梦中清醒过来,收回心猿意马,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面前的教师身上。她皱了皱眉,在心里批驳自己想入非非的状态,修长的指节扣在桌面之上,暗下决心:哪怕小狐狸再可爱,我也绝不可以为色所迷,儿女私情必须放在学业之后。
她勉强收回了心意,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面前的老师身上:
解剖课的老师谢丁疱是个年轻的教师,估计不到三十岁,在一众秃顶大肚腩的教授中简直是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一米九几的个头,掩在宽大衬衫之下的身材看上去精瘦,却绝对都是饱满紧实的肌肉。常年运动晒出来的小麦色肌肤,五官分明,有棱有角。高耸的鼻梁之上架着一副外科大夫常用的黑框眼镜,其后的眼神犀利入骨,或者是职业使然,那目光仿佛能透过人体的皮肉看见下面的神经骨骼似的。
“这个老师好健美啊!”
“五官也没特别出众,就是身材一级棒啊,哪里像我们班那些白切鸡的男生了。”
“举手投足之间特别有feel,天呐,我又恋爱了,这种阳光可人的大帅哥就是我喜欢的款啊。”
同学们,尤其是女生的小声议论声落到了宋玉诚的耳朵里,她不悦地皱了皱眉,周身散发出一股冷气,幽深的目光凉凉地投到那几个上课窃窃私语的女生背后,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那几个人像是被按了静音键一般,没了声响。
“医学解剖课是所有医学生必修的一门课,无论是为生者医病,或者为死者申冤,都是建立在了解人体结构的基础上,所以可以这么说,人体解剖课是所有学科中基石中的基石。这学期,就由我来和你们一起探索这个基础而又神秘的学科。”
他的目光逐一扫过那些或是兴奋激动或者恐惧不安的稚嫩面庞,卖了个关子:“不过,你们的解剖课老师并不是我,而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