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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张衍正查验一名弟子功课,检视其蚀文造诣,几句话便问得其汗流浃背,脸色发白。

忽然之间,他心有所感,向外张望了一眼,起袖挥了挥,那名弟子如蒙大赦,忙不迭退了下去。

张衍起身向殿外走来,到了宫观之前,瞧了过去,见那里站着一名双目深邃,两颊消瘦的灰袍道人,正在那里看着满山青绿。

他神色一动,不慌不忙上前稽首道:“原来是霍师兄到此,师弟有失远迎了。”

霍轩回转身来,和蔼一笑,还礼道:“张师弟多礼了。”

张衍见他眼神之中蕴含无数丰富情感,却偏偏又给人极其孤独浩渺之感,倒也颇觉奇异。

那日在大比之上,对方也未曾给这般感觉,心中转念,想来这是此人突破元婴境界之后,功行有所增进的缘故。

霍轩侧首看了看山下,感慨道:“两百余年未曾来此,山中景物依旧,不免睹物思人,多看了几眼,张师弟,为兄也是寒谱出身,知道这些弟子修行不易,你此举倒是给了他们一条出头之路,为兄心中是极是欣慰。”

张衍淡淡一笑,道:“霍师兄如此说,那定是有人不满了。”

霍轩笑了笑,声音转沉,道:“我那爱妻,听闻你在下院那些行事之后,一心想让我来压一压你,说来可笑,似她这等碌碌之徒,又怎知我辈心中之念?”

张衍听他言语中对自己那道侣毫不客气,说到“爱妻”两字时,也是语气冷漠。

休看霍轩是那十大弟子之首,今日又练就元婴,但终归是以寒谱身份入赘陈氏,怕在族中地位也是不高。

此刻长空之上,忽然传来一声清长雁叫,两人不觉抬眼看去。

霍轩看了一会儿,忽然叹道:“张师弟,大道难寻,为兄我便是入得元婴境界,也不过得享千载寿数,入得此门,并不觉如何喜悦,反而更感如履薄冰,三大重劫,魔劫在先,一个不慎,便是灰飞烟灭之局,不得不慎。”

张衍倒是第一次听闻三大重劫之说,只是见霍轩似是无意深言,心中转念,待到闲暇之时,定要去问一问周崇举,看他可知。

霍轩又把目光落下,看了他一眼,伸手入袖,将一物拿了出来,递过来,道:“此物名为‘素岚纱’,乃是当年我突破壳关之时所用,为兄我为陈氏赘婿,几个徒儿也皆是陈族弟子,并不和我心意,此宝留之无用,便赠与师弟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