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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昏暗可怖的地方,这株灯笼树的光火显得格外温暖。他心想:越美丽的生灵,往往越是可怖。便如宏然界的蛇,生的漂亮的皆是大毒物。女人往往不也是如此?

他不敢靠近那植物,却敢在树丈之外欣赏它的美丽。植物的光缓缓照来,带着一股暖意,让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镇上的花灯节便是这般情形。

只是那个时候,爹娘还在。

他望着满树温馨的灯笼,忽然想起了爹娘的模样。

还记的小时候,爹总是盘腿桌前读书,从不耕地。

娘就在一旁瞅着爹,从不缝布织衣。

需要家用时,爹就独自去林中猎些山狼野兔,再拿去村户中换些柴米油盐。

改变,是在那一年冬天,爹娘外出,只留下八岁孩童在家。

那日过后,魏不二便再未瞧见他们。

一开始,他整日放声哭嚎,饿到极处,才想到讨饭吃,今天去这家,明日讨那户。

乡亲们初时瞧他可怜,总留些好饭。

再后来,日子一久,乡亲们善心消磨,怜悯成了习惯,残羹剩菜便渐渐多了。

赶到十三四岁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残羹剩饭已不管饱。

村里人叫不二与几个一般大的少年去村子西南面的牧场放牧,每月给些银钱,这才够了吃用。

正寻思着,四周光线忽然暗了下来,他往前看,那些红扑扑的灯笼通通不见了。

光秃秃的树枝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了数不清的蠕动着的肉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