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仿佛一重惊雷骇然劈入脑壳,易舒言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距离自己很近的女人,几乎不敢相信这是向来公允的师尊会说出的话。近些日子来受尽的委屈与身上的累累伤痕在此时都敌不过内心的惊惧,易舒言下意识地反驳:

“弟子何错之有?”

“屡次行窃还不思悔过!”后面的陈师弟闻言站出来指责道,“这次的新人入门大典让你去镇守关卡,结果第二关水帘洞里的典籍再度不翼而飞。易舒言师姐,师尊本想是信任你,却没想你屡次犯戒不谈,竟然还想抵赖?”

他转而看向沉水道君:“师尊,这样的人必然不能继续留在门户当中,否则到了哪里都是污了您的清誉。看来先前十人围攻没能让她长了教训,不如就用严刑逼供,看看易舒言的骨头究竟能有多硬!”

易舒言没说话,一双浸满冷意的眼睛直勾勾盯住站在沉水道君身后,仗着人势叫嚣的两条走狗。这两人从她进门的那一天起就因为被打败而结下梁子,数年以来,她因承受师尊恩惠不想惹事而忍气吞声,对方变本加厉。

但她也不是任人欺负的狗熊,这段时间以来的侮辱已经让易舒言的容忍达到了顶峰。就在少女欲要起身的空隙,沉水道君却眼疾手快地猛一拂袖,一点灵光从她的掌心没入易舒言的额头,穿着单薄黑衣的少女晃了晃身子,片刻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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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雪在土地神的帮助下摸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山脉间的一座柴房上被雪覆了个满,树枝被狂风吹得不断抽打着本就裂缝不小的门。黑衣黑发的少女气息奄奄地靠在角落,窗边的雪粒随风灌入落下,将那乌漆如藻的发丝都染上绒绒落白。

用现代人的话说,易舒言的气质很好,哪怕是处在晕厥中也只是微微蹙着一双长眉。她软软地靠着墙,没听到门口传来的窸窣动静,只有在银雪的手覆盖到额头上的时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动了动,眼睛却没睁开,每一次的呼吸都好像是被火炭灼烧过。银雪的手是在搓了一会后才覆上去的,但尽管如此,那种灼热还是把她的掌心温度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