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泉山人?经常在《半月杂谈》和《东京时报》等报刊上发表时政文章,引起巨大议论。有众多反对者,也有许多拥趸的龙泉山人?大人,他到底是谁?”
“就是官家!”
章授仿佛被雷电集中了五脏六腑,内焦外嫩。
“三郎,以后你们要多读这两份报刊,仔细研读。尤其是龙泉山人的文章,一个字一个字地用心琢磨。”
章惇切切叮嘱道。
在回宫的路上,赵似思绪非常活跃,他把心中一个很大的疑惑终于想明白了,忍不住跟李芳和于化田倾述。
“朕观父皇和皇兄,还有仁庙先帝的朝中党争,最大的问题就是各持己见,却没有评判标准。应该做裁判的诸位先帝,也是摇摆不定。”
“朕苦思冥想,想出了以律法为标准,先定下评判标准,再确定评判手段—以数据和事实为准绳。这样就能避免拿着义理做标准,公说公有理,母说母有理。但是朕知道,再客观,只要是人在斗,都免不了构陷、诬陷等手段。”
赵似一脸苦笑着,自顾自说着,两边繁华的景象,根本看不到。
“准绳和标准是死的,人却是活的。那些宦海浮沉多年的家伙,一个个都是人精,肯定会找到漏洞。这党争,此后还是避免不了。只是朕该如何将其控制在合理范围,不要耽误了治理政务?”
赵似喃喃地说着,李芳和于化田都安静地听着。韩甲先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警惕地盯着身边走过的每一个人。
“所以最好还是要统一思想。可是在此之前,必须要搞清楚新旧两党为何争得如此惨烈?此前朕一直没有想清楚,刚才与章公讨论刘安世,谈到傲慢这个词时,一下子都想通了。”
“我朝百年对文官优待,让这些文人儒生们养成了傲慢之心。没错,他们确实都心怀天下,忧国忧民,都是想改变这个国家的有志之士。但是傲慢蒙蔽了他们的心和眼,傲慢让他们以自己为中心,坚持自己所学的才是真理。”
“最关键的是,傲慢让他们固守陈见,不思变革,只见到眼皮底下的四书五经,见不得其它的任何东西。纳百川才能成海,固步自封,就是死水,会发臭的。”
说到这里,赵似下定了决心,“那就好好打掉他们的傲慢,让他们知道,这世上的真理,不拘于四书五经这么一点点!”
想到这里,赵似觉得脑海一片通明。
他抬起头,看到身边的开封城,大街小巷已经灯火通明。人流如织,欢声笑语。有丝弦歌声幽幽地从远处的楼阁里飘了出来。
“小雨湿黄昏。重午佳辰独掩门。巢燕引雏浑去尽,销魂殷勤,恰似当时枕上闻。”
歌声缠绵哀婉,这是一曲写端午的词,深婉含蓄,弥漫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寂寞。现时的文人,尤其是这开封城里文人墨客,醉生梦死,偏偏喜欢这种哀苦的词作。
“这是谁写的词?”
“官家,请稍等,小的去问问。”于化田连忙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