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也很快将这念头付诸了行动。
……
下午,一点二十分,海牙市某警局。
“既然规矩你都懂,就别再为难我了,雷(ray,即rayond的简称)。”一名中年探员正拦在雷蒙德的面前,双手叉腰、微微低头,用无奈的口气说道,“我已经破例把这家伙的身份透露给你了,你也应该知道,这种‘通缉中的反抗组织成员’不是我们该去管的……fcs那边刚才已经跟我们打过招呼,他们的人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随时会到,等他们到了就直接把人提走,接下来就跟我们无关了。”
“听听你自己的话,柏瑞,你现在活像是个自己当初最讨厌的官僚。”雷蒙德和这名探长显然挺熟的,双方都用名字而非姓氏来称呼彼此,而且他们说话时的语气毫不客气、却又带着几分难得的真诚。
“是的,没准儿我现在就是个该死的官僚。”柏瑞似乎也有点恼火,他从鼻孔里出了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那已经有点儿谢顶的头皮,略显不耐烦地应道,“如果这样能让你放弃的话,我可以试试……要是你觉得还不够,我还可以变得更官僚一些。”
雷蒙德转过头去,顺着自己的鼻子和下巴抚了一把,稍稍顿了几秒,深呼吸一次,然后调整了一下语气,再道:“好吧……我道歉,柏瑞,是我说错话了;但你得明白,这件案子真的很重要,这也许是一个突破口……”说到这儿时,他又一次停下,看了看周围。
此刻,他俩正站在警局的一条过道儿里,身边往来的人很多,环境也很嘈杂;由于大家都很忙,也没什么人在关注他们。
饶是如此,雷蒙德在说出接下来的话之前,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听着,我们都知道如今的联邦政府是怎么一回事儿……”他说着,用一个看起来很有力的动作指了指地板,“那些‘大人物们’总是在搞这一套——他们直接把那些‘发出不同声音的人’带走、来个‘人间蒸发’;他们不走司法程序、不管民众的质疑,永远用‘权限规定了你们无权知晓、我们也无权透露’来当理由……”
说到这儿,他又朝前走了半步,声音又低了几分,几乎就是在用说悄悄话的音量对柏瑞说:“就是因为他们总用这些狗屁来搪塞所有人,联邦政府才会越来越没有公信力,司法的权威也一再受到质疑……就是因为这样,现在的老百姓可以轻易就相信网上的谣言,却无法相信我们的工作成果……”
“你到底想说什么?”柏瑞皱眉问道。
“我想说的就是……这是一次机会。”雷蒙德沉声应道,“你也看到那个家伙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恐怖分子;手指上没有指纹、被捕前后也没有丝毫的惊慌和恐惧;他有能耐把火箭筒这种东西弄到城里来、甚至是带到最高法院的门口,却没有用来袭击人群,而是在光天化日下炸毁了正义女神像……”他缓了口气,接着道,“用你那资深警探的脑子稍微想想吧,柏瑞……这家伙一定是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自己会被捕,他这么高调地行事肯定是有某种目的的,而有目的的人就有与之谈判的余地……
“与其让fcs的人把他带去某个鬼才知道的地方严刑逼供最后弄死,不如交给我来处理;我可以把这件事件变成一次‘公开审理’,向民众和媒体证明我们,让他们重拾对司法的信心……”
他越说越激动,不知不觉嗓门儿又升了起来。
柏瑞还没听完,就打断了他:“好了好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但就算我现在同意让你进去见他,你又能怎么样呢?”
他这半句话出口时,或者说,当他说出“就算”这个词的时候,雷蒙德便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说服了对方。
“你也说了这货就是个恐怖分子,在短时间内想要取得这种人的信任难如登天,更别说让他跟你合作了。”柏瑞又接着道,“再退一步讲……即使你真的和他达成了某种协议,等fcs的人一来,他们要提人,还有人能拦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