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宜歆才是她们家的恩人。
可程思悦呢?
为什么不说明?
她是以怎样的心态接受她的报恩的?虽说她对他们家也有恩。
余桑桑不想以恶意去揣摩程思悦,但对她再没有从前的信任和付出的热情。她打车去医院,想着去问程思悦, 可她见她回来, 大概出于昨晚电话里的不欢而散, 加倍使唤她做事,嘴里还嚷嚷着:“你现在为她昏了头,见色忘恩的白眼狼!”
她总是把白眼狼放在嘴里。
白眼狼余桑桑正在给她洗衣服,洗床单。她说她有洁癖,机洗不干净,便要她手洗。她照做了,手洗后晾干了,听她还在身后念叨着她的白眼狼之举,心里一阵失落和郁闷。
这些年她自觉对她不错,保姆式照顾、奴仆式愚忠,可她似乎把她的报恩看成了理所当然。一旦有违她的意愿,便拿着救命之恩说事。她真的有心吗?当年,她出于何种心态做了配型?得知配型不成功的那一刻是不是有种逃过一劫的幸运?
这么想,实在把人的心想的太坏了。
余桑桑赶忙止住纷乱的思绪,走出阳台,看了眼才收拾的病房。
果皮纸屑撒满地,衣服鞋袜又铺满了床,她刚刚收整一番,如今又要重新收拾了。
这是故意的。
她看向程思悦,后者坐在床上,吃着瓜子,一脸无辜:“桑桑,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吃水果,没丢进垃圾桶里。哦,对了,这些衣服不小心翻乱了,你帮我叠一下。”
一番很虚伪的说辞。
余桑桑也不拆穿,耐着性子帮她收拾了。
程思悦见她依旧是无限包容她的模样,心里终于满意了。她下了床,把瓜子皮放进垃圾桶里,又去卫生间洗了手,才笑着过来挽住她的胳膊,亲热地说:“好吧,好吧,我的错,桑桑对我最好了。”
“以后会有对你最最好的人。”
余桑桑扯开她的手臂,将最后一件衣服放进衣橱里。她去扫地,忙碌完后,看她一眼,不带任何感情:“以后照顾好自己,不要任性了。”
程思悦慌了,抓住她的胳膊质问:“你什么意思?”
“即便你对我有恩,这些年我也还够了。”
“你要和我绝交?”
她一脸不可置信:“还够了?什么还够了?这些年你对我的好,只是出于恩情?”
一半恩情,一半真心。
但此刻,余桑桑不准备否认,轻轻点了头:“嗯。”
“不,你骗我!”
程思悦不信:“你说我们是朋友,是亲人,永远的。”
余桑桑忍着心里蔓延开来的酸涩,故作冷漠:“基于恩情而产生的友情跟亲情。”
“不是的。我不要那什么友情亲情,我喜欢你。我要爱情。”
程思悦猛地抱住她:“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余桑桑,我喜欢你,我不许你离开我。”
到了此刻,她还是拿着救命之恩说事。
余桑桑想,倘若不知道真相,或者她还会犹豫,甚至看在她受伤的份上,暂时退让。可得知了真相,便不准备再当傻子了。她推开她,后退两步,笑容凉凉的:“不,你不喜欢我,你只是贪恋我唯你是从、围着你团团转的样子。程思悦,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真相总是鲜血淋漓的。
她虚荣,喜欢摆着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派头。在校期间,她就在她身上赚足眼球、收获一堆羡慕声。等步入社会,她变本加厉,依然拿她当保姆、当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