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回答道:“若是我的女儿如你这样乖巧可爱,我想所有人都会喜欢她。”
云昭垂眸:“可是爹爹就不喜欢我。”
他反问:“为什么呢?”
“爹爹很少回家,也很少陪我玩。他总是喜欢在书房看着母亲的画像,喝得醉醺醺的。”
“每个人爱人的方式不一样,昭儿你还小,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你爹很爱你,只是爱你的方式你还不能理解。”
云昭并不明白他的意思。与其思考这些没用的,她更喜欢抓住现实的。她翻坐起来,面对着王砚书:“先生说了,永远不会离开我。”
“是。”
她伸出小小的手翘起小拇指:“拉钩。”
他的手指勾起她的手指:“拉钩。”
王砚书的出现,于年幼的云昭而言,如清泉入口,顺流而下,肺腑甘甜。
秋日的风吹落枝头的枯叶时,距荣莱侯去世已经整整两个月。那天宫中下了旨,准许云昭成年后承袭荣莱侯爵位。门庭冷落月余的侯府,突然又热闹起来。
那些衣着华丽的贵客,纷纷带着礼物登门,探望这个可怜的遗孤。
云昭并未如以前一样发脾气。
人来时,她正坐在王砚书的怀里,乖巧地吃着手里的糖饼。
王砚书将她抱起来,站起身转而将她放在椅子上,自己朝来人拱手:“朱大人,朱夫人,有失远迎。”
他们夫妻回了礼,朱夫人满月的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她看向云昭:“昭儿啊,让叔母抱抱。”
她伸出手,云昭却没理她,仍低着头吃自己的饼。
朱夫人有些尴尬的收回手。
王砚书微微一笑挡在她们中间,朝朱夫人说:“夫人见谅,郡主吃东西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他伸手一请:“还请两位随临风移步花厅,已备下茶水点心,请大人夫人赏面。”
朱大人看了一眼低头吃糖饼的云昭,朝王砚书和煦地笑起来:“王生请。”
“朱大人请。”
花厅装潢古朴,紫檀木花架上摆了好几坛蝴蝶兰。尤是那花盆惹人眼,算不上精致,却凹凸自有章法,别具一格。
王砚书请他们落座,自己坐在左侧,朱大人和朱夫人坐在右侧,空着主位。
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辅有柑橘和白梨。王砚书眼前的青白瓷茶壶圆墩墩的,壶嘴修长,看起来不太协调,与朱大人朱夫人桌上的都不一样。
“大人,夫人,请尝尝,这是长岁山的九尺甘阳。”
白瓷杯中茶汤微黄,轻透薄光,贴近鼻尖就能闻到淡淡的甘洌的清香。
朱大人抿了一口茶,当即笑道:“好茶好茶,不愧是侯府的东西。”
王砚书淡笑,垂敛眉眼。
朱夫人环顾四周,眼睛扫过花架上的花盆,又盯着王砚书的茶壶看了看。她笑说:“先生这件茶壶瞧着好生意趣。”
王砚书瞥一眼茶壶,抬眼微笑:“这是郡主闲暇时玩弄的。”
“昭儿可真是心灵手巧。”朱夫人夸赞,话音一转说,“我家幺幺也甚是喜欢陶瓷,虚长昭儿两岁,她们姐妹若是一起玩儿,说不定能做出什么惊世之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