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屋里明亮的白炽灯,徐汀兰仔细看了看芝芝的脸。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芝芝下意识抬手摸了摸,“有,有吗?可能是我走得太快了。”
徐汀兰不疑有他,侧身让开路。
芝芝勉强稳着呼吸往里进,紧张地忘了手里的豆浆,砰地一声撞在了门框上,单薄的塑料袋扯断,她下意识赶紧用手搂,没搂住,纸杯摔在地上,豆浆汁撒了满地。
徐汀兰蹙眉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心神不宁的?”
芝芝搂着空掉的塑料袋干笑了两声,“我,我是担心你,怕你再自己随便乱来,你给我发的那个录音是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徐汀兰俯身捡起豆浆杯,连同芝芝手里破掉的塑料袋一块儿丢进垃圾桶,回屋拿了块干净抹布和小盆出来,蹲下擦地上的豆浆汁。
“我想找个律师,好好打这场官司。”
“我哥不是已经在帮你处理了吗?不用你操心!”
“可我必须自己来,我恨。”
芝芝低头看着她擦地,脑子乱成一团,“你恨……谁?”
“都恨,王建飞也恨,陈希瑶也恨,我恨他们两个。”
徐汀兰的语气很平缓,根本听不出那种恨之入骨的磅礴,淡得就像拉家常。
芝芝道:“其实……我来还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
“就是关于你的钱和房子,我哥说有眉目了,这几天就能给你要过来,你……你也不用说什么恨不恨的,总归不管他们骗了你多少,一分不少都会还回来的,包括你的画,所有的都会还回来的。”
“所有的?我的感情还得回来吗?”
徐汀兰抬眸望向她,唇角带着柔软的笑,眼眶却红的可怕。
“我试过了,我已经把我的底线一拉再拉,拉到不能在低,只要她愿意跟我在一起,之前所有种种我都可以不在意,甚至她不爱我都没关系,我们各取所需,我要她的人,她要我的钱,这种地步我都能劝自己接受,可……”
徐汀兰低下头,把那湿哒哒的抹布移到小盆上方,使劲拧一拧,奶黄的豆浆哗啦啦流进盆里,她拧干抹布继续狠狠擦着地砖。
“她居然说出那样的话,简直太可笑了,她以为我会答应吗?不可能的。
既然不能爱,那就恨,恨比较容易。
我恨她,我恨她和王建飞,我要告他们,让他们坐牢,我要夺走他们的一切,让他们后半辈子都活在悔恨中。”
芝芝从没见过这样的徐汀兰,看似冷静,可微表情中却透着极致的癫狂,她不敢想象这种状态下的她,如果突然知道陈希瑶出了车祸,甚至死了,会变成怎样?
不,不行,必须先瞒着,等兰兰情绪彻底平复下来再说。
芝芝装模作样摸出手机,给马望野拨过去了电话。
“喂,哥,兰兰的事到底什么时候能有结果?别说就这几天,我要确切时间!”
马望野听出了不对,蹙眉道:“有什么回来再说,别自作主张。”
“什么?!”芝芝装出一脸惊喜的样子,“画已经要回来了?!钱明天就能到账?!哎呀我的哥!你可真是我亲哥!办事太有效率了!”
不等马望野那边回话,芝芝啪的挂了电话。
她探手拽起徐汀兰,强迫自己笑得春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