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湖别苑的庄园里。
有处临湖小筑,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其实是一处露天花园餐厅。
天青色的空蒙细雨下,“大贤者”东野原坐在湖边遮雨伞下一片人工修剪的自然草坪上的白色圆桌旁。
象牙白的餐具里倒映着天光,周围的草坪上盛开着颜色各异的花卉,轻拂着面庞的微风将花香味揉碎在湿润的水泽气息中。
坐在他对面的女帝朵洛希阿丽塔穿着那件黑色睡袍,端起茶水轻轻呡了一口,随后对着一旁走近的女佣说了句什么。
女佣很快走上来给东野原添了点庄园特产的牛乳茶,旋即躬身目不斜视地退了回去,开始为这对怪异的男女准备早餐。
东野原没有去看女佣。
他视线眺望着湖对面的远山如黛,耳边是如如林海涛声,眼角的余光偶尔可以看到一只只觅食回来的飞鸟,让这片被称为“林海别苑”的庄园充满了静谧幽静之感。
“真是个不错的好地方啊。”深呼吸了一口,感受着鼻腔入肺的温润的水泽气息。
这让精神原本有些颓靡的东野原顿时微微一振,心头间一阵神清气爽。
要知道,塔戈斯合众国的权贵们素来喜欢拉帮结派的形成所谓的“上流圈层”,连带着他们的住所也是更偏爱类似于肯尼斯议员那样的社区式宅邸,并没有多少权贵会选择上京天人式的庄园。
但这并不意味着,
庄园在这个国家不值钱。
梅济府作为塔戈斯合众国的首府,国王区更是梅济府五大行政区的核心地区。
在这样一个寸土寸金的行政区,拥有着这么大一座别有洞天的独立庄园,其中的价值和更深层次的意味自然不可言喻。
此刻,听到东野原的感慨,坐在对面的女帝朵洛希阿丽塔抬头看了眼若无其事的东野原,脑海中却下意识想起刚刚晨间起床后的荒唐折腾。
说是要“再争一回”,
然而到了最后,她整个人却飘飘忽忽、朦朦胧胧在那种蚀骨销魂的迷离恍忽中谁还会记得对主导权的争夺?
无非是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
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罢了。
或许这对彼此间关系还比较复杂的男女自己内心深处也清楚,所谓的争夺主导权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说到底,一个年少初识此滋味,一个芳径不曾缘客扫。
昨夜有受伤的缘故,有生涩的缘故,总归是一句春宵苦短于是才会有了今天早上的“再争一场”。
想到这,白皙脖颈微微泛红的女帝朵洛希阿丽塔看着坐在桌对面的东野原落在着自己身上的笑意,心中渐觉有些古怪,浑身上下都有些不太自在。
她的杏仁眸孔中也微微一乱,下意识地撇过视线,声音依旧那般清冷寡澹地说道,“喜欢的话,这地方你可以常住。”
啊这?
那我成什么人了?
东野原闻言不由摇了摇头:
“我不太喜欢客居他处。”
女帝朵洛希阿丽塔看了‘倔强’的东野原一眼,低头沉吟了两秒,声音难得柔和了许多,轻声道:
“我不常在梅济府,这处庄园送给你倒也无妨,不过这里是我母亲名下的产业,手续上倒是有些麻烦。”
东野原正诧异眼前这个黑天鹅般声音总是那般清冷的女人和自己说话居然也有语调柔和的时候,但此刻听到对方的话后顿时微微一囧,连忙摆手说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听到东野原的拒绝,女帝朵洛希阿丽塔澹澹地看了一眼,微微低垂下视线,没有再多说什么。
东野原见状不由一怔,如果没看错的话,他分明从眼前这个女人的眼中看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脑海中转了转后,他很快反应过来,心中不由一阵苦笑。
眼前这个女人的性格看似强大坚硬,但这么些年来多半没有多少亲近之人。
而这处“林湖别苑”庄园,
放在去年还在新东京辛苦奔波为了存够一套公寓钱而成为“打工皇帝”的东野原眼中,那自然是十分昂贵奢侈。
但对于出身天人九大家的世界级金融寡头天狐巴特家的这个女人而言,就像是小时候手里有一大堆母亲送的“玩具”,有些甚至都遗忘在角落里,难得想和一个亲近的小男生分享时却遭到拒绝。
“我不是想要拒绝你。”
东野原挠了挠眉心,和‘富婆’沟通代沟太大了,忍不住苦笑着说道,“只是这处庄园太过昂贵,无功不受禄,在我们家乡,男人不能随便收女人的贵重东西,除非”
“除非什么?”
朵洛希阿丽塔下意识问道。
但久居上京裁决司的她终究不是隐在深山老林中不食人间烟火。
话刚出口,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不由脖颈微微一红,那双深细长的深蓝色杏仁眸里略带嗔意的白了东野原一眼。
这却让东野原心中一荡。
想起早上在那个房间落地窗前的那张极宽极大极柔软的天鹅绒大床上的翻云覆雨。
眼前这个风姿绰约如黑天鹅般清冷的女人,似乎在他面前总会春水解冻般发生些许不一样的变化。
恰恰是这丝不一样的变化,
总是不由让东野原这个初识滋味的少年人心中摇荡。
端起身前的牛乳茶,东野原轻轻地呡了一口,放下后重新望着眼前的女人说道,“我叫东野原,是和之国来斯塔福私立学园的交换生,说起来,我似乎还不知道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