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一名高挑温婉的美妇人,怀中抱着还没长大却已经初见丽色的小女孩,翡翠宝石般的双眸里洋溢着幸福神色。小女孩的一头卷发是罕见的银色,在褪色的回忆中却泛着闪耀光泽,无论走到哪里必定成为引人瞩目的焦点。
美妇人抱着小女孩在糖果屋里玩耍,一颗颗巨大的糖果气息甜蜜,梳妆台是巧克力做成,垂下的珍珠是牛奶凝结,就连铺着的地板都是甜甜圈,柔软甜美,洒满了彩虹一样的碎屑。
小女孩的色泽明艳的公主裙旋转开来,眼中荡漾着的笑意胜过整个糖果屋的甜蜜。尔后画风一转,是潮湿地砖的凄清,和堆砌在地的稻草上干瘪面包的无味,头发凌乱的女人身上穿着粗布长裙,身旁是散落一地的碎渣,任小鸟在旁边肆意啄食,两行泪水从眼眶流下。
厨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半大的小公主手里拎着一罐蜂蜜从外面轻手轻脚地走来,把蜂蜜罐放到了她的裙边。做完一切后两人双双对视一眼,小公主本要扑上去抱住女人,却突然听到外面的一阵声音,在女人的催促下提着裙子就跑……
幻象退去,伫立在秦冬莞面前的是已经残破不堪的糖果屋。昔年的甜蜜已经在风吹雨打中被抽去,只剩下食物腐烂的臭味残留。站在旁边的是罗姝,在晦暗不明的密闭室内有点看不清彼此的五官,罗姝就自发拽住了她的手。
传送过来的声音犹在耳畔回荡,限时一晚上,从糖果屋找到出口离开。
否则……
否则是什么后果也无需多说。
秦冬莞简单地在室内搜寻了一遍,借着夜间黯淡的一点自然光线看到门口已经被锁上,上面还挂着一幅破碎了的画像拼图。她试着用手指刮了刮,一股浓郁的香味忽而直冲鼻腔,秦冬莞大惊失色,连忙叫罗姝一起捂住口鼻。
可惜捂住口鼻也已经来不及,那香料似乎是有魔力一样,化作幽微的一缕丝线直通回忆里最敏感的那个点,如利刃如狂澜,将本该愈合的伤疤扯得千疮百孔,溃烂的疼痛久违而至,来势汹汹。
……
好像是她几岁的时候吧。
从商场附近被带走的小孩很害怕,坐到陌生的车辆上也不敢哭喊。她被带到了荒郊野外以后那几个大人似乎是又临时没了贼胆,直接随意地把她一丢,懒得再管她的死活就上车逃之夭夭。
几岁的小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或者说当时根本没有老天爷的概念,只想知道妈妈在哪里,为什么她哭得声嘶力竭还没人理。黄昏擦着地平线落进山里,连带着她的心也被勾到了不知名的远方,黑暗带来如深海般压抑的恐惧,擦擦的一点响动也能让秦冬莞草木皆兵。
沙沙沙,被风吹动的柳树长条是在黑暗中舞动的鬼影。